“葉姐姐你說什麼?”
“我說這位離大俠,怎麼看着像是個女子,看着似乎也并不老?”葉慈又重複一邊。
“嗯……”曾念薇端詳片刻,似乎覺得她說的有道理,思考了片刻才說,“這些插畫據說都是太祖皇帝親自畫的,一代代傳下來,每年茌原燈會時,都以太祖皇帝的畫作為藍本,謄到燈上,應當是不會出錯的。”
“那應該就是傳說除了錯吧。”曾安禮也道,“這麼多年來,口口相傳,誰也不知道真假,大家也從未細究過。就如我們,若不是葉姑娘今日發現這畫上的似是女子,我們想必也不會覺得有什麼問題。”
“好啦别想這些沒用的了,我們快去放燈吧!據說寫在燈上的願望會得上天庇佑,做什麼都能像太祖皇帝當年一樣,逢兇化吉!”曾念薇道。
“好。”葉慈也沒再細想,随衆人來到了茌甯城中最高的一座佛塔前。
武林盟中三教九流彙聚,其中不乏笃信佛法的,有人長期定居于此,便在茌甯城外建了座寺廟,而佛塔則建在了城中,供路過之人朝拜。
“傳說曾有武僧圓寂于茌甯,其舍利就供奉在塔内。”曾安禮立在塔下,說道,“因此便有了此塔可護百姓平安的傳說,久而久之,便成了大家放燈祈福的地方。”
茌甯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都在往佛塔處彙聚,幾乎人人手中都拿了一盞孔明燈。
曾念薇早準備好了,她提前找店家定制了四盞燈,上面分别畫着四人的小像,早早地就期望能與朋友們一同放燈。
“來了來了!”她匆匆取燈回來,手中還拿着四支筆,很有儀式感地分發給三人,“寫願望的時候,一定要虔誠哦,這樣願望才有可能被上天聽到!”
她說罷,自己先大剌剌地在燈罩上寫下了“平安康健”四個大字。
葉慈意外道:“念薇妹妹的願望竟這麼簡單。”
曾安禮微微一笑:“有時簡單的,才最難實現。”
接着,他也寫上了“天下安甯”四個大字,說道:“隻願天下人不必再受戰亂之苦,失去親人。”
趙明予則奮筆疾書,此刻已寫了五六行了,曾念薇趕快阻止他:“明予哥哥,你寫這麼多,老天爺都該看不清了!”
曾安禮被逗得開懷大笑。
葉慈想了想,終于也寫下了自己的心願——
“昭昭如願,歲歲安瀾(1)。”
寫罷,鐘聲敲響,吉時到了。
“快,慈姐姐,該點燈許願了!”曾念薇招呼道。
葉慈一愣,眼眶一酸,問道:“你叫我什麼?”
曾念薇莫名其妙道:“葉姐姐啊,别愣着了,再拖願望就該不靈了!”
原是她幻聽了。
葉慈舉起雙臂,與衆人一同放飛天燈。
她在心底默默想:希望師父和小漣不管生活在哪裡,也都能平安健康。
……
茌原燈會這日,城中沒有宵禁,衆人一直在外面夜半才回府,曾家在城中亦有設府,兄妹倆便沒再上山,直接回了城中的府邸。
葉慈今日玩得盡興,隻是實在不适應這身裝束,剛回府便迫不及待地想回房間把那些首飾全卸下來,好讓腦袋輕松一下,豈料剛進門便被仇嬷嬷攔了個正着。
“世子,夫人,今日燈會佳節,二位理當向侯爺請安才是。”
今日高興,葉慈決定暫時放下對仇嬷嬷的不滿,也想早點請完安早點回房,便欣然答應了。
隻是前廳似乎有客,葉慈想起上次曾家兄妹來時,也是通報一聲就能進去,隻是或許是時候太晚,前廳門前竟沒人值守,她湊近了,聽到廳中的交談聲似乎有些激烈,此刻才意識到,趙淵大概不是在與人聚會,而是在議事,而且似乎還吵得很激烈。
她看看趙明予,趙明予則看看她,兩人都不知到底該進還是不該進。
廳中的争吵聲越發激烈,葉慈依稀聽到“缁帶教”、“圍剿”之類的詞語,直到廳内人所談論的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便決定先回房再說。
她拉了一下趙明予的衣角,示意他先離開,然而二人剛擡腳,屋裡便傳來一聲清脆的碎裂聲,似乎是摔碎了什麼東西。
“你當我不知道,你那兒媳家的火,應當就是你的手筆吧!”
“你休要胡亂攀咬!說起來,那時為轼流算命的方士是你找的,為何找來的人會與當年那個孩子長得那麼像!我又如何知道你是不是在其中搞了什麼鬼!”
葉慈腦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她如遭雷擊,連腳下步伐都幾乎不穩。
“娘子,你沒事吧?”趙明予關切地問道。
葉慈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麼恨過他的孩童心智,抓起趙明予的胳膊,使出蟬步便躍出幾丈遠。
習武之人耳力超群,屋中二人雖然吵得不可開交,但趙明予發出的動靜已經足夠讓他們警覺,立刻推開門來查看。
隻見屋中出來的,正是趙淵和孟臨,他們四下查看,連個鬼影都沒見着,唯有路旁樹葉簌簌作響。
二人對視一眼,眼中是如出一轍的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