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慈敏銳地注意到,他說的是“故人”,而不是朋友。
她雖然實在好奇這位神秘的獄友過去究竟有什麼神奇的經曆,但是直覺告訴她,最好還是不要深入追究為妙。
“我這位故人天縱英才,卻性子張揚,以至于被奸人所害。”
他停頓一下,似乎陷入了回憶,良久,才忽然道:“你先前問我怎麼知道你會覺得‘藏淵劍法’熟悉?”
那人罕見地冷笑一聲:“因為這父子倆的劍法,本就和你那所謂‘師父’教你的劈柴之法,師出同源啊。”
葉慈聽了,幾乎如遭雷劈。
她雖然先前就覺得趙明予所用的劍法與喬二教給她的劈柴動作隐隐相合,但卻打死也想不到這兩者竟有這樣的關系。
喬二教她時其實也從沒提過這功法其實是劍法,隻說用這些法子劈出來的柴又快又好,還是葉慈後來自己學了武功,才覺得這劈柴之法隐隐有些像劍法,并且真的将其融入到了劍法之中。
“怎……怎麼可能?”她怔怔道。
喬二一屆鄉野村夫,從哪學的藏淵劍法,難道是從前有什麼機緣,卻隻學了個八成,隻能用于劈柴?
葉慈腦海中一瞬間閃過千萬種可能性,最終停留在那日媒婆帶着趙家父子上門時,喬二異常的反應上。
那時她便奇怪為何喬二似乎對趙淵格外有敵意,現在想來,或許他們曾經真有什麼淵源。
她忙問:“前輩是如何得知這些的?能不能再說詳細些。”
隔壁:“……”
“前輩,求您了,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葉慈央求道。
那人長長地歎了口氣,道:“不是我不想告訴你,隻是還不是時候。”
“不是時候?”葉慈似懂非懂地重複了一遍。
“對。”那人回答,“等你變得更強大,到時候,自然會知道所有事情的原委,包括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葉慈驚奇地問,“我不就是普通的孤兒嗎?”
隔壁再次沉默了下去。
“前輩,您究竟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關于我的事?”
“……”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
更“強大”……葉慈在心中反複咀嚼着這個詞。
她雖然甚至連隔壁人的臉都沒見到,卻覺得這人光聽聲音就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與親切感,讓她不由自主地對他的話感到信服。
而現在,她想要變強的決心從沒有如此堅定過。
她想,這世上沒有人能讓她全新依賴,唯有變強,才能不受人欺辱;唯有變強,才能知道所有前塵往事的真相;唯有變強,才能得到真正的自由,行從前不可行之事,做從前不敢做之人。
她要變強,她必須變強。
葉慈這樣想着,沉默地離開牆邊,又坐到了茅草堆上,練習才學會的内功。
“咚咚”。
隔壁聽她半晌沒聲音,又敲了敲牆。
“怎麼,受打擊了?”他問,語氣仿佛長輩關愛晚輩一般。
葉慈正凝神,下意識地搖搖頭,突然意識到對方看不見,這才出聲道:“不是。”
“那怎麼不說話?”
“我開始練功了,前輩。”葉慈一闆一眼地說。
隔壁的人又哈哈大笑起來:“不錯不錯,我就知道你沒這麼容易氣餒!是塊可造之材。”
他後面又說了什麼,葉慈已經無心去聽,也聽不見了,她便很快以“吹呴”之法入定了。
武安侯府未給葉慈定罪,茌甯城衙門也無法擅自處置這尊名義上還是武安侯世子夫人的大佛,便将她暫時安置在了地牢中。
這地牢環境雖差,但至少一日三餐一頓不少,也沒有凡塵瑣事打擾,葉慈不僅沒覺得自己在蹲監獄,反倒有種閉關修煉的感覺,每日都能感受到自己内勁的增進,劍法也進步飛快。
從前她隻是跟着趙明予練,照貓畫虎,照本宣科,如今少了參照,有時自己琢磨時反而若有所悟,竟反而能将趙家父子的“藏淵劍法”與喬二從前教給她的“劈柴劍法”融會貫通了。
不過半月,她便明顯地感受到了自己武學上的進境。
如今的葉慈,已經與從前截然不同了,若用隔壁神秘人的話說,便是“已有大俠風範”。
當然,她也并未自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