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的劇烈沖撞,讓車裡的氣氛倒是一下子熱絡起來。
沈亦寒一直在捂着眼睛哀嚎,向晚卿雖然沒有撞傷,但感覺剛才那一下自己手臂也扭到了。
但問題不大。
她一面焦急地詢問沈亦寒,一面掃向前面的嶽星輪。
他打着右閃在路邊停了下來,轉頭瞥了眼向晚卿,目光慢慢看向旁邊的沈亦寒。
一隻手搭在中間的置物盒上,身體微微轉過來:“用不用去醫院?”
沈亦寒心裡咬牙切齒:我都這樣了,你說呢?
他摸了下自己的額頭,還真的起了大包。
這情況不去醫院都不行了。
他擡起頭,不悅地瞥着嶽星輪:“去,為什麼不去,你花錢給我看病。”
向晚卿聽這語氣,知道沈亦寒是真生氣了。
嶽星輪這次是玩大了,估計不好收場。
做為老同學,他又幫了自己不少,向晚卿還是挺厚道的:“沈總,行人橫穿馬路的确很危險,我自己以前也有這種經曆,其實......”
她掃了眼嶽星輪:“也不能全怪他。”
沈亦寒捂着額頭擡了下眼,氣郁道:“我不是怪他,就是覺得......”
他咽了口鳥氣:“今天出門沒看黃曆。”
“啊?”
“沒什麼,向小姐沒事吧?”
“我沒事。”
嶽星輪轉過身,輕輕哼聲一笑,打着方向盤轉了彎,直奔附近的市級醫院。
到了哪裡,大夫開出了一堆的化驗單,嶽星輪去繳了費。
沈亦寒去做檢查的時候,向晚卿偷偷看了眼繳費單,一共加起來差不多兩千多。
她輕輕歎了口氣。
看來給人打工也不容易。
兩個人在檢查室外面站着,嶽星輪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旁若無人地問她:“我的戒指找到了嗎?”
提到戒指,向晚卿又開始肉疼。
她扯了下嘴角,笑容有些僵硬:“找到了。”
從書包裡那枚戒指,心裡再次滴血。
嶽星輪似乎眼睛一亮,高大的身體還向下一俯,仿佛要将自己的戒指看仔細。
他靠在牆上,一條腿弓着,桃花眼微眯,一低頭,濃密的睫遮擋住眼瞳,看不出什麼情緒。
向晚卿主要怕他認出來不是原來那枚,心裡一直打鼓。
直到看見他擡手抖了下手腕上的表,修白的五指将戒指從她手裡取走,然後就這麼當着她的面套在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
向晚卿:“......”
嶽星輪眸尖一挑,張開手掌好像展示給她看:“還不錯吧?”
當然不錯,足足三十多萬。
她已經盡量讓自己去想這個數字了。
“還不錯。”
她讪讪笑問:“婚戒?”
戴在左手無名指上的,一般都是婚戒。
嶽星輪在美國這麼多年,又是這個年齡,有女朋友也很正常。
隻是向晚卿一直沒往那方面想,隻覺得他是戴着玩的。
乍一看到他戴在了左手無名指,還有點無法适應。
“婚戒?”
嶽星輪笑了出來。
他薄唇扯動,笑得俯下了身,寬大的肩膀跟着顫抖。
向晚卿眨了眨眼。
有這麼好笑嗎?
“小姐,三百多塊能叫婚戒嗎?”
他擡起頭,食指壓在唇上,眼尾上挑,瞥過來的眼神像看白癡:“為了防止有人對我意圖不軌,所以......”
他揚了下手:“這樣就沒人敢觊觎我了。”
向晚卿:“......”
為什麼聽着像在内涵她?
但她也沒撩他呀?
不是向晚卿隔着門縫兒看人,嶽星輪是長得好看,但他現在要錢沒錢,工作還不太正經。
除非是純愛了。
但這種情況的人一般不多,現在女孩大多現實。
所以她想問:嶽先生,到底有多少女孩在觊觎您?
能報個數嗎?
等等!
向晚卿好像遺忘了最重要的一點:“你說多少錢?”
“三百多塊。”嶽星輪斜斜地笑睨着她。
嗡!
向晚卿要原地爆炸了?
三百多塊錢?
她居然花了三十多萬賠給他。
真腦殘。
旁邊一個三四大的孩子正在聽着叫号,鬧騰得不行,滿場跑,爸媽逮都逮不住。
正好那小孩子沖着向晚卿跑過來。
她身體一個踉跄,完美得诠釋了此刻快要昏倒的身體。
嶽星輪擡手扶了她一下。
醫院的空氣悶熱,夾雜着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
嶽星輪低下頭,眉眼深邃,漆黑浮着碎芒的眸撞進向晚卿的眼裡,周圍的嘈雜聲一下子安靜下來,高大的身軀将她包裹,堅定地為她築起了一道保護屏障。
在他的目光下,向晚卿嗅到他夾克上清凜,呼吸一涼,大腦反應過來。
她轉開眼。
旁邊孩子的爸媽過來道歉,向晚卿笑着搖搖頭,低頭看那小孩正委屈地撇着唇。
好像她是什麼怪獸,會吃了他一樣。
向晚卿:“......”
你撞了我,你還委屈上了。
心裡不得不接受了三百塊和三十萬的現實,向晚卿平靜地問他:“在哪裡買的,還怪好看的。”
嶽星輪舉着手指端詳,似乎也很滿意這隻戒指:“雜志上看到的,找了一家首飾店,花了三百塊錢讓人仿了一個。”
向晚卿閉了閉眼。
她強烈告訴自己:算了,人家也算幫了她。
而且和歐銳簽約後,一年公司也有一千多萬的收益,三十萬真的不算多。
“你要嗎?我幫你也仿一個?”
向晚卿謝敬不敏:“不用不用,上次我搶的LOVE P520,陸博楠說那是女孩子戴的,就給我了。”
那枚戒指現在還在她家裡放着,其實也用不上。
因為LOVE P520也是婚戒。
嶽星輪點點頭:“挺好的。”
什麼挺好的。
向晚卿這一晚上,連受了兩場刺激,也懶得再問下去。
看着他手裡的繳費單,掃他兩眼:“下次開車,小心一點。”
“嗯。”
她沒再多說,隻是目光看着他手上的戒指時,總覺得有點奇怪。
沈亦寒做了半天檢查,到也沒什麼事,就是頭上貼了塊紗布。
把向晚卿送到小區門口時,沈亦寒突然拿出手機:“向小姐,上次的微信是我弄錯了,這次我們重新加一個?”
鬧騰了一個晚上,這個消息可能是今天她聽到最好的消息。
“好......”
激動的心情在說出這個字後,前面的嶽星輪側了下頭。
車上的燈光将他的側顔勾勒得清楚,她都可以看出他雙睫一抖,薄唇緊緊抿住。
下面的話向晚卿不知怎地卡在了嗓子上。
總覺得氣氛有點詭異。
恍惚之中,她目光一瞥,再次落在方向盤上他無名指的戒指上。
燈光下,戒指上的鑽石璀璨,迸發出一點灼亮的光芒。明明隻是驚鴻一瞥,那光芒卻如同平靜星河下蘊藏的波濤海浪,瞬間将她卷進深海之中,撲向映在海底的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