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場的人當中,可能也就隻有姜中晖是面帶微笑的,因為随後走過來的李思淼和姜承宴,都和向晚卿一樣,仿佛被定了身。
不一會兒的功夫,向晚卿感覺周圍好像一個巨大的磁場,正極被吸住的人都趕過來一臉谄媚地同嶽星輪打招呼,又是點頭哈腰,又是一派贊揚。
每個人的臉上好像盛開了一片花海,讓她覺得自己是在欣賞百花齊放的盛宴。
但負極的一方,現在此消彼長,變成了隻有向晚卿、李思淼和姜承宴三個人。
他們三個人動作标準劃一,齊刷刷瞪着眼看向嶽星輪。
向晚卿的一隻手還被他抓着,她五指像毛毛蟲,在他掌心裡動了幾下。
存在感十分無力。
嶽星輪淡然地同周圍的人打招呼,似乎已經忘記她的存在。
直到向家輝走過來,掃了眼呆若木雞的向晚卿,眼神透出幾分奇異,走過去時出于父親的身份,不得不納悶地問她:“晚卿,你不是和沈副總在一起嗎?”
目光一低,看見嶽星輪手裡握着的手時,微微張大了唇,下面要罵她的話就這麼被咽了回去。
甚至微擰起的眉心已經猜測出了一點玄妙,趕緊上前熱情地同嶽星輪握手:“沈總您好,我是向晚卿的父親。”
他是第一次見到沈闊陽這個人,本來是想借着姜中晖的關系。
沒想到看見自己女兒和沈闊陽手拉着手,一時間背脊都挺了起來。
隻是他不知道,在他說完這句話後,向晚卿仿佛從一場黑甜夢中醒過來,瞬間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空白的大腦一點點被無數問号取代——
為什麼嶽星輪會為成沈闊陽?
他是沈闊陽?
他、是、沈、闊、陽?
啊啊啊啊!
她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
想想自己這麼賣力地使喚他,在他面前醜态百出。
還罵過他,讓他滾!
向晚卿臉上的表情再也維持不住了,肌肉都開始扭曲起來。
她眸尖掃了眼周圍。
幸好這個時候沈亦寒沒在這裡,否則她真的有可能一頭撞死。
她轉過頭,正好嶽星輪的目光也在空閑中轉了一下。
隔着半臂的距離,兩個人的目光卻是遙遙相望。
他瞳仁明亮,在這幾近撕裂的畫面中,她看到他的眉心輕不可聞地動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
相對于向晚卿的滿臉震驚,他似乎在笑。
你他.媽的還有臉笑?
向晚卿想罵人,甚至想動手打人。
為什麼他是沈闊陽這件事,一直不告訴她呢?
害她現在出盡了洋相?
姜中晖看着這一幕也有些奇怪,不知道向晚卿到底在搞什麼鬼。
他白了她一眼,直覺她是想讓自己出盡風頭,蓋過李思淼。
于是他回頭再次招呼姜承宴和李思淼:“還愣着幹麼,還不過來?”
趁着今天這個大好時機,他必須要讓自己的兒子攀上沈闊陽這個關系。
再看姜承宴和李思淼,隻比向晚卿早一步回過神來。
兩個人手拉着手,緊緊交握,用盡了全部的力氣才走了過來。
隻是走到嶽星輪面前時,姜承宴臉色堪比暴風雨,眉心擰成了一個死結:“你......”
嶽星輪看着他和李思淼,輕輕挑了下眉:“姜總,我和姜副總是高中同學,幹爺爺就不必叫了。”
他轉頭看了向晚卿一眼,眼神裡帶着詢問。
向晚卿看着他愣了一下,内心又開始崩潰。
你看我幹麼?
他叫你幹爺爺又不是叫我?
在分崩離析的大腦中,她還在拼命想着,自己是不是跟他說過幹奶奶這幾個字。
好像,應該,大概是沒有。
可千萬不能有。
嶽星輪根本沒給這些人好臉色,他剛才看見向晚卿眼圈紅了,就知道一定受欺負了。
向晚卿一般不哭,除非真的受委屈了。
他重新握住她微涼的手指,從前溫和淡笑的眼中迸出了深邃的銳氣:“剛才誰欺負你了?”
她現在臉上的表情可以用壯烈來形容,隻能對嶽星輪呵呵笑了兩聲。
讓她去死吧。
她甚至在禱告老天爺,趕緊降下一道雷把她劈死算了。
嶽星輪這句話說完,不僅姜承宴和李思淼氣得全身顫抖,就連姜中晖和向家輝都是一愣。
沈闊陽當衆承認他和向晚卿的關系了?
他和向晚卿......
姜中晖老臉有些挂不住了:“幹爹,我不知道你和晚卿的關系,你看這.......”
“剛才還說人家勾.引别人的老公,原來是場誤會。”
“沈總都當面承認了,不可能會有錯。”
“這向晚卿原來是姜副總的未婚妻,沒想到被甩了,居然當起了他的幹奶奶?”
姜承宴面部肌肉都在顫抖,他低着頭,拉着李思淼的手也抽了回來。
如果這件事換作沈亦寒,他還能說是向晚卿為了報複他。
可是嶽星輪,他從高中時就喜歡向晚卿,根本不存在報複一說。
李思淼也很難堪,她咬着唇根本不敢看嶽星輪。
想想他們從前是如何說他的,一個沒有出息的小司機,還說向晚卿沒有眼光。
可是相比姜承宴,如今的嶽星輪是他高攀不起的存在。
她自然比向晚卿也低了一頭。
“沒,沒誰呀。”
總不能讓她說自己認錯了人,把沈亦寒當成他了吧?
這誤會鬧大了。
向晚卿目光瞟了眼周圍,看看能不能找個借口趁機遛出去。
可是嶽星輪握緊的手将她輕輕往自己這邊一把,她重新被拉回到修羅場裡,頓覺生無可戀。
“沈總,剛才的事是一場誤會。”姜中晖艱難地開口。
向家輝也點點頭:“沈總,我是向晚卿的父親,我隻是不想她誤入歧途。”
嶽星輪冷眸遞過這些人,還算好脾氣地擡手推了下領帶,然而說出口的話句句剜如刀割:“你是向晚卿父親這件事,我不想知道。”
向家輝:“......”
未來女婿不認我?
姜承宴難堪地垂着頭。
他輕輕轉了下眼看李思淼。
這種時候,他自然不能開口道歉。
李思淼眨了下眼,臉色雪白。
而前面的姜承宴和向家輝都轉頭看着她,連李思思都為難地看着她。
他們是想把她推出來當替死鬼。
這種場合,要跟向晚卿道歉,太丢臉了。
嶽星輪漆黑的眼看過來,仿佛帶着地獄般的顔色。
李思淼全身都在顫抖,她低着頭,手放在兩側,絞着自己昂貴的晚禮:“我剛才......”
現在任何借口都顯得那麼飄渺無力,她咬着唇:“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說你拆散别人的感情。”
能别提剛才的事嗎?
向晚卿頭都快裂開了,可這會兒無數隻眼睛都盯着她,向晚卿還得盡量維持住自己的表情。
她咽了口唾沫,迫使自己擡起下巴,冷笑着掃了李思淼一眼,隻想趕緊結束這個劇情:“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她擡起眼,幾乎用求助的目光很小聲問嶽星輪:“那個,我能不能......”
我能不能走?
隻是這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就發現嶽星輪根本沒看她,冷眸又掃了眼姜中晖和向家輝。
很明顯,他并沒有打算結束這個劇情,反而在暗示姜中晖和向家輝,他們該知道自己怎麼做。
姜中晖背脊都挺不直了,唇角一陣抽搐,可在沈闊陽面前,他知道自己今天必須道歉:“晚,向小姐,實在抱歉,今天誤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