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個修羅場嗎?
向晚卿覺得物極必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當她看見沈亦寒時,内心反而平靜了下來。
也可能是因為沈亦寒不知道‘幹奶奶’的事,所以向晚卿還能坦然面對。
現在該解釋的人不是她,換成了嶽星輪。
向晚卿微微瞪着他,心想:要不是你隐藏身份,我至于撩錯人嗎?
這事就是這麼奇葩,她撩了不該撩的沈亦寒,而該撩的嶽星輪一直在撩她。
向晚都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該郁悶。
三個人對立而站,嶽星輪還抓着她的手。
沈亦寒凝置的目光緩緩動了一下,他掃了眼兩個人交握的手,擡頭看嶽星輪:“你們,認識?”
嶽星輪雙眼沉壓壓的,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高中同學。”
沈亦寒點點頭,有風度地輕笑出來:“沒聽你提過。”
他看向向晚卿,向她走過來,眉宇間有些内疚:“向小姐,剛才的事實在抱歉,顧若男是我前妻,你應該聽說了,但是我們已經離婚了。”
他似乎在為自己解釋。
向晚卿卻納納地看着他:你離婚了關我屁事?
哦不錯,我在撩你。
估計顧若男恨死她了。
向晚卿呵呵笑了兩聲:“我沒介意,不用道歉。”
沈亦寒凝神看了向晚卿片刻,愈發覺得她通情達理。
嶽星輪掃了眼周圍,問他:“顧若男呢?”
“她回去了。”
“所以你就讓她回去了?”
嶽星論語氣中似乎帶着指責,沈亦寒也抿住了唇:“不然呢?”
這兩個人開始對視,眼中的火花噼裡啪啦地殃及到了向晚卿。
她夾在兩個人中間,感覺快要被燒化了。
“那個,不好意思,我先回去了,兩位沈總先忙。”
管你們有什麼戰争,我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安全。
“我送你。”
“我送你。”
向晚卿:“......”
啊啊啊啊!
為什麼這麼狗血的劇情要發生在我身上?
這一刻向晚卿剛平靜下來的内心再度崩塌,因為這将關乎她一輩子地選擇。
可是她現在誰也不想選了。
嶽星輪抓着她的手,沈亦寒向她伸來了一隻手。
向晚卿好像初三畢業那年選擇高中一樣,在一中和北中之間徘徊。
這困難程度不亞于當年。
向晚卿一向是個利已主義者,當年之所以選擇了一中,一是因為綜合實力一中強,而理科方面北中強。
她不太喜歡把自己置身在一個群雄争霸的環境裡,尤其是自己最自豪的理科面前,還是想獨樹一幟。
所以最後放棄了北中,選擇了一中。
而嶽星輪和沈亦寒就像對上了,誰都不肯相讓,眼底看似平靜,但都在醞釀着驚濤駭浪。
目光好像在絕殺。
如今她必須把一周的選擇時間縮短至一分鐘,這顯然加大了難度。
可向晚卿神經崩潰了,腦細胞還沒死絕。
而且在這種複雜的時刻,還能回想起剛才沈婉秋同自己說過的話。
她記得自己當時大笑三聲。
因為她從前和沈亦寒根本沒什麼接觸,自然不以為意。
現在想想,沈婉秋是知道她和嶽星輪走的近,才會出言警告。
如果她再選擇嶽星輪,不知道沈家會如何對付她。
豪門深似海,她實在不想一足失成千古恨。
向晚卿掙開嶽星輪的手,身體慢慢向沈亦寒這邊移動,笑容也開始公事化起來:“沈總,我剛才是和沈副總一起來了,還是讓沈副總送我回去吧。”
為了表示自己和他隻是工作上的合作夥伴,向晚卿還朝嶽星輪颌了下頭。
她精緻的妝容有些褪色,連腮邊的一抹紅粉都變得蒼白無力,燦笑的明眸勉強撐着,看上去沒什麼力量。
剛才眼底的那抹驚慌也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倦。
嶽星輪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擡頭聲音微顫地問她:“你叫我什麼?”
“沈總啊。”
向晚卿又笑了兩聲:“我這不是不知道您的沈總嗎?知道的話早就叫了,以前我沒大沒小,不懂規矩,您千萬别跟我計較,米途的生意您還得多多關照。”
她噼裡啪啦說了一堆,嶽星輪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喉間有些發幹,五指慢慢收攏。
陽光在他周圍跳躍,活力四射,不知疲倦,而陽光下的男子背脊微微佝偻,眼底氲氤着一抹淺淡的漣漪。
默不作聲地看着她。
向晚卿轉開眼:“沈副總,我們走吧。”
沈亦寒也有些慌亂,以點頭掩飾,兩個人轉身,雖然沒有手拉着手,但并肩而行的身影還是深深落進了嶽星輪的眼裡。
周圍的酒會嘈雜繁盛,甚至有生意夥伴過來同他打招呼,不一會兒的功夫将他團團圍住。
嶽星輪隻說了一聲‘失陪’,便轉身離開了人群。
走到陽光下時,他站起腳步,擡頭深吸了口氣,似乎想消化掉自己的情緒。
然後掏出手機,給向晚卿發了一條微信。
十年:【是不是我隐瞞身份,你不高興了?】
他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
若是其他的原因——
嶽星輪的唇角爬上了的一抹苦笑。
—
坐到沈亦寒的車裡,看到微信消息時,向晚卿更加虛脫。
這句話她不知道該怎麼回。
她很想問他為什麼會變成沈闊陽,可是如今這情形,問了又有什麼意義?
難道接着叙舊嗎?
她頭靠在椅背上。
沈亦寒開着車,淡聲問她:“你和闊陽是高中同學?”
闊陽?
沈闊陽?
哦對,嶽星輪已經變成了沈闊陽。
“嗯,一中的。”
沈亦寒點點頭:“他原來的确是一中的,叫嶽星輪。”
向晚卿沒答這話。
沈亦寒打着方向盤,拐進了另一條街,同時他對她開口:“我也不想同向小姐轉彎抹角,其實我還挺欣賞你的,我離過婚,但并不代表我沒有追求幸福的權利。”
“顧若男确實一直走不出來,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他掃了向晚卿一眼:“如果向小姐覺得我這個人還可以,我們可以試試交往。”
向晚卿:“......”
一天三連擊,這誰受得了?
她有些累了,真的想直接回絕他的好意。
而且顧若男跟她是朋友,她也不能搶朋友的前老公吧。
可是這話她也不能直接說出口。
做人總得給自己留點轉圜的餘地。
“沈副總......”
“叫我亦寒就行。”
向晚卿:“......”
她沒反對:“那我就冒昧地叫你亦寒了?”
“不冒昧。”沈亦寒轉頭笑笑。
你冒昧。
向晚卿擡手理了理頭發:“你剛才說自己還算可以真是謙虛了,年輕有為,青年才俊,又是沈家的子嗣,光這幾點放眼京北,乃至華而街,又有幾個人能比。”
沈亦寒眉宇一動,眸尖笑着掃了眼向晚卿。
她的話的确大大滿足了一個男人的自尊人。
很會講話,很有情商。
“我這個人其實比較保守,不如我們先當朋友相處,交往這個詞我覺得有點早了,亦寒你覺得呢?”
字字滴水不漏。
沈亦寒笑了出來:“你是個聰明的女人。”
向晚卿趕緊說:“其實我一直也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沈亦寒沒點評‘朋友’這兩個字的内涵,反而問了她另一個問題:“你,和闊陽,是什麼關系?”
向晚卿眨了眨眼:“就,同學啊。”
迄今為止,也沒有别的關系。
關于剛才嶽星輪拉着她的手的事,她沒多作解釋,說多錯多。
眼下平安度過才是上策,其它的事她暫時沒想這麼多。
車裡的氣氛一下子安靜下來,沈亦寒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眉宇間沉沉的。
向晚卿眼皮突突跳,一直看向窗外。
不知道為什麼,這條路好像開了很久都沒到。
車裡開着冷風,向晚卿穿得又少,神經崩得緊,感覺更加冷飕飕的。
沒過一會兒,沈亦寒轉頭問她:“介意我抽支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