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陸博楠就是打算晚上去慈善拍賣會的。
他對酒會不敢興趣,有向晚卿去,他也就不去了。
可他對珠寶古董感興趣,如果有的拍賣品,他也想弄一件來玩玩。
于向晚卿而來,不管是酒會還是拍賣會,她都不感興趣。
如果不是為了打臉姜承宴和李思淼,酒會她也不想去。
慈善拍賣會純屬是為了避開嶽星輪。
她想過了,到那裡打一晃就走,在簽到簿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嶽星輪愛去就去,到時候她就說人多,沒看到。
實在不行就拿簽到簿說話。
米途現在還跟歐銳有合作,以後還想進一步合作。
嶽星輪她不能得罪,還得巴結着。
向晚卿頭疼。
這絕對是她綠茶生崖中遇到的最滑鐵爐的一件事。
也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挑戰。
兩個人各自開車,走之前向晚卿就交待陸博楠:“那慈善拍賣會現場不用找我,有人問起就說不知道我在哪裡。”
陸博楠匪夷所思地看她一眼:“你打算到哪裡玩捉迷藏?”
向晚卿垂眼歎氣:“博楠哥哥,這次米途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所以,你還是配合我吧。”
米途可以說是陸博楠全部的心血。
向晚卿一威脅,他馬上點頭。
薄幕的晚霞最為瑰麗,紫紅的色彩不及金黃缤紛耀眼,但于夕陽之前盛開,仿佛在黑夜前留下的不言敗的力量。
向晚卿最喜歡貝多芬的一句話:卓越的人一大優點是:在不利與艱難的遭遇裡百折不撓。
更喜歡歌德的一句話:大自然把人們困在黑暗之中,迫使人間永遠向往光明。
慢慢熬着吧。
總會熬過去的。
慈善拍賣會是七點開始。
路上有點堵車,向晚卿到時還有十分鐘拍賣會就開始了。
酒店入口的地方人煙稀少,隻有三兩個人在簽到。
但入口處一張長方形的桌子裡面,卻坐了五六個服務員。
桌子用紅色絨布蓋着,服務員幾乎都半趴在絨布上,無精打采地托着下巴。
慈善會主辦方已經很會走心思了,白天的時候開了一場酒會,就是為了拉攏人氣。
否則這種慈善拍賣會來的上流圈的人還是少之又少。
幾乎也都是對古玩感興趣的,不感興趣的都是走個過場,拉攏人脈。
但向晚卿覺得這次主辦方有點失算,因為白天的酒會大家該見面的都見面的,該談的都談的。
到了拍賣會這個環節,自然人都走了。
酒店門口一陣晚風吹過,槐樹之前有栀子花香穿過,陣陣撲鼻。
向晚卿簽完字,主辦方還親切地送了一把小折扇給她。
她拿着扇子轉身想離開。
前面,姜承宴卻帶着李思淼走了過來。
當然跟着他們的還是姜中晖和向家輝。
白天已經鬧了一出,向晚卿隻想離開。
她當作沒看到,就這麼視若無睹地從他們身邊穿過。
“晚卿。”
向家輝口氣不善地叫住了她。
另外幾個人也跟着轉頭。
姜承宴的手下意識地從李思淼的手裡抽出來,緊緊地盯住向晚卿。
他猶豫了一天要不要給她打電話。
最終還是放棄了。
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想到她和嶽星輪站在一起的畫面,心裡的悔恨就在默默流淌。
可是他又怪得了誰?
當初明明已經得到了向晚卿,卻是他主動放棄了。
李思淼眼底的柔軟刹時雜上了幾分陰翳,看着姜承宴離開的手,嘴角也沉了下來。
姜中晖轉開眼,隻是輕哼一聲。
向晚卿轉了下眼:“有事?”
向家輝向她走過去,介于父親的身份,并沒有半點低聲下氣。
在他眼裡,就算向晚卿真的和沈闊陽在一起,她也是自己的女兒。
所以說出口的話,有三分驕傲但也有指責:“有人白天看見你上了沈副總的車,你到底在幹麼?”
他拉了下向晚卿,好像要和女兒說悄悄話:“晚卿,我看沈總對你這麼上心,你可不能得罪人家,搞三心二意的事。”
三心二意這四個字,把向晚卿徹底激怒了:“不要把你的肮髒事轉稼到我的身上,我三心二意?那也是你教出來的。”
“你?”
向家輝氣得臉都青了。
酒店門前的幾個服務員正好沒事幹,這幾個人的交談聲雖然不大,但他們聽得真切。
“原來這個向晚卿兩頭釣着?”
“沈總和沈副總都是上流圈裡的名人,她也敢?”
“有姿色,就不要臉了呗?”
向晚鲫雙手握緊。
向家輝的話,她不屑聽,但這些流言碎語讓她心頭一震。
她現在的确在兩個男人之間遊走,說不上釣着,卻也有點暧昧的味道。
這怪得了誰?
她做錯了事,怨不得别人說。
她半垂着眼,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沒等她轉頭就去,就聽見姜中晖快了半拍喊:“幹爹。”
向晚卿:“......”
嶽星輪的眼中有些疲色,烏長的羽睫半垂,正好遮擋住眼底淺淺的烏青。
站在向晚卿身後時,夜幕壓下,迫得他向來挺拔的身姿不太筆直,手裡還拎了一把與打扮不協調的車鑰匙。
漆黑深邃的眼像被向晚卿吸住了一樣,鑽進她的眼底。
向晚卿突然心跳加快,心髒都變得沉甸甸的。
看來這修羅場還是沒能躲過去。
“沈總。”向晚卿輕輕一笑。
這大晚上的,她也不想演了。
愛咋地咋地吧。
“沈總?”
嶽星輪自嘲地笑:“剛才微信裡不是叫我星輪哥哥嗎?”
前面的幾個人同時驚愕地擡起頭。
向晚卿目光一陣抖。
不是吧?
又來?
目光從向晚卿身上艱難地離開,嶽星輪看向前面幾個人時,擡了擡下巴:“姜總,我想了一下,既然你叫我一聲幹爹,如果姜副總不叫我一聲幹爺爺,好像于禮不合。”
被點到名字的姜承宴像看見閻王的小鬼,此時瑟瑟發抖,卻咬着牙沉沉地看着他。
三年同學,讓他叫嶽星輪幹爺爺,不是在羞辱他嗎?
向晚卿愣愣地看着他。
心底一個聲音在慢慢回應,卻又被某種不可能的情緒按了回去。
她低着頭想。
沒可能。
嶽星輪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心思。
難道彭佳出賣她了?
她心裡忐忑着,再一擡眼,突然發現周圍的車子多了起來。
酒店門前湧現了許多人。
服務員一忙,也就顧不上他們。
可是這裡來人都是上流圈裡的名人,看見嶽星輪在這裡,自然過來巴結。
姜承宴垂着眼根本不敢擡起頭。
姜中晖也是剛聽說沈闊陽就是當年的嶽星輪。
當年姜承宴的同班同學,姜中晖隻認識向晚卿,還有徐茂森和趙家哲這兩個死黨。
其他人聽說過,但沒有見過。
自然不認得嶽星輪。
這會兒他也知道讓姜承宴這麼叫嶽星輪,就不合适了。
早上還在慶幸嶽星輪沒提這事,這會兒為難了。
叫吧,姜承宴以後沒了面子,不叫吧,得罪了沈闊輪。
權衡計較了一番,姜中晖隻好輕訓道:“承宴,還不過來叫人。”
姜承宴雙手握緊,周圍的人都笑呵呵地看着他。
“給沈總當幹孫子,姜家還真是好福氣!”
“可不是,換我早就叫了!”
向晚卿站在嶽星輪身邊,一點點向後退。
後面有一排人,隻要她退到人群的後面,就可以開遛了。
腳尖向後面慢慢地蹭。
剛蹭到人群前面時,她聽到姜承宴微啞低沉的聲音:“幹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