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是周六,天蒙蒙亮,陸雁錦的鬧鐘就響了。
門外傳來敲門聲,老管家慈愛的聲音緊随其後:“小少爺,該起床了,一會兒還要去崇縣,給沈小姐幫忙。”
陸雁錦在學校附近有套房子,光是照顧起居的保姆阿姨,就請了四個輪流值班;但陸家老太太還是不放心,特意把老宅的管家派來監工,生怕陸雁錦賴床,第一次就遲到。
這多不禮貌。
陸雁錦打着哈欠坐起來:“醒了醒了,馬上就出來。”
簡單洗漱後,他走出房間,保姆阿姨緊跟着進去,拉開窗簾,更換床品,打掃衛生。
老管家候在餐廳,笑眯眯地打量他:“小少爺這一身真是玉樹臨風。”
其實隻是簡單的短袖短褲,但質感很好,藍白配色活力清爽,再加上陸雁錦身材高大,臉也生得英俊,所以少年感滿滿,賣相格外好。
陸雁錦最愛聽吉祥話,他嘿嘿一笑,坐下吃早餐。
早餐後,已經在樓下待命的司機送陸雁錦去崇縣。
窗外的景象逐漸從熱鬧的城市中心,變成稀稀落落的城郊,陸雁錦不由得期待起了今天的行程。
沈羨仙說讓他給她幫工,大妖怪會需要人類幫什麼忙呢?
是去斬妖除魔懲惡揚善,還是潛入東海挖掘寶藏?
他托着腮幫子開始幻想,感覺自己像冒險小說的男主角,然後開始嘿嘿傻笑。
這種高漲的情緒,持續到沈羨仙帶他到附近回遷小區的小車庫後。
打開卷簾門,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幾桶活蹦亂跳的鱿魚,然後是一個鐵皮小推車,招牌上用娟秀的字迹寫着“美夢烤鱿魚”——就是他在幻象中看到的那個烤鱿魚小推車。
陸雁錦:……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車和鱿魚:“咱們這是要去……出攤?”
“那不然呢?”沈羨仙說:“對了,你有沒有手機啊,好多人問我能不能用手機掃碼支付,我沒有手機隻能收現金。”
“……有的。”陸雁錦心如死灰:“我等會兒去打印個收款碼。”
嗚。
原來是種田文男主。
好在他這人心大,很快就振作了起來,問沈羨仙:“大仙,那我現在幹什麼?”
“别叫我大仙。”沈羨仙說:“太奇怪了。”
陸雁錦:“那我叫你姐?”
“叫姐像話嗎?”沈羨仙說:“我年齡至少是你三十倍。”
陸雁錦:……
他算了一下,腦袋一片空白。
沈羨仙想了想:“你叫我奶奶吧,嗯,奶奶。”
陸雁錦無言以對。
叫大仙奇怪,他一個大小夥子,管妙齡少女叫奶奶就不奇怪了嗎?
不過沈羨仙似乎對這個稱呼很滿意,陸雁錦撓撓頭,試圖協商:“能不能叫姥姥?我親奶奶還在呢。”
“這跟叫我奶奶有什麼關系?”沈羨仙說:“難道你平時見到你奶奶的同齡人,都叫阿姨麼?”
同齡人?他奶奶沒有六百歲的同齡人。
“這不是把您輩分叫小了嗎?”陸雁錦露出狗腿的表情:“您年齡至少是我奶奶的七倍。”
姥姥就不一樣了,姥姥已經走了,死者為大。
也是,沈羨仙點點頭:“那行,你叫姥姥吧。”
達成一緻後,沈羨仙朝指了指鱿魚:“你去把鱿魚洗了,内髒掏幹淨。”
陸雁錦沒少參加戶外燒烤活動,但平時都是别人收拾好食材,他隻要需要烤熟撒料,自己動手把活鱿魚變成食材,還是第一次。
他把鱿魚搬到水龍頭邊上,笨手笨腳地抓起一隻,鱿魚受到驚吓,猛然噴出一股墨汁,染黑了他的白色上衣。
“哇,文化魚。”他感歎道:“一肚子墨水啊。”
沈羨仙:……
這孩子确實是個傻的。
上午九點,兩人把鱿魚小車推到海灘上。
陸雁錦把剛打印出來的二維碼貼起來的功夫,就有顧客趿拉着拖鞋來了,似乎還是沈羨仙的老顧客:“老闆,要兩份鐵闆鱿魚。”
沈羨仙看向陸雁錦,陸雁錦立即會意,狗腿地遞過來兩條處理好的鱿魚。
顧客看他們互動,好奇:“老闆,這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沈羨仙熟練地加熱鐵闆:“這是我剛請的長工。”
陸雁錦傻笑着點點頭。
顧客也被逗笑了,禮貌地沒有繼續問,轉而說:“我現在每個周末都盼着你出攤來買鱿魚,太好吃了。我家裡人還說是加了東西,嘗過之後就知道了,單純是鱿魚新鮮,一點怪味都沒有。”
崇縣臨海,海鮮又便宜又好;但這麼新鮮,仿佛上一秒還在海水裡撲騰的鱿魚,也是極為少見的。
陸雁錦挺了挺胸膛,與有榮焉!
可不是新鮮嘛,一個小時前這些鱿魚還在往他身上噴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