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早上才抓的。”沈羨仙指了指邊上的泡沫箱：“你喜歡吃我送你兩條，拿回家清蒸白灼都好吃。”

顧客一笑：“那你給我再給我烤兩條得了，還省得我回家費那事。”

說着，他又用手機掃了二十塊錢——帶的現金隻夠買兩條，但現在小攤支持手機支付了。

等他帶着四份烤鱿魚走了，陸雁錦小聲問沈羨仙：“姥姥，這鱿魚真的是你早上抓的啊？”

他想象不出來大妖怪要怎麼抓鱿魚。

“是早上抓的。”沈羨仙說：“但不是我抓的。”

這些鱿魚是她用靈力和鱿魚妖怪換的，那鱿魚妖剛成精不久，很缺靈力，聽說她長期要，自己在巢裡搞了個圈，自産自銷長期供貨。

沈羨仙拿到貨以後，用靈力保證了鱿魚的活力，那自然十分新鮮。

陸雁錦：……

自産自銷什麼的，簡直不能細想。

“對了，他付的錢去哪裡了？”沈羨仙說：“錢在手機裡，我要怎麼拿出來？”

陸雁錦把手機打開拿給她看，上面顯示收到付款二十元：“我可以收攤之後去銀行取給你，或者你直接在手機上用掉。”

沈羨仙點點頭，看着手機界面，若有所思。

妖怪鮮少能接觸人類社會的新事物，以前還可以化成人形渾水摸魚，現在到處都是實名認證，妖怪再厲害，也很難憑空變個身份證出來。

願意和光同塵的妖怪還能跟上潮流，沈羨仙這種老實妖怪，就比較困難了，撿到手機的機會不多，而且基本上都是壞的，上供那更是别提了——誰也不會想着給大仙進貢手機啊。

陸雁錦給她展示手機的操作和各種應用，看得沈羨仙啧啧稱奇，活似劉姥姥進大觀園。

年齡據說是他三十倍的大妖怪，認為他的東西有趣，雖然知道自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但陸雁錦還是忍不住感到竊喜。

正好首頁推送了沙漠風光記錄片，陸雁錦點開，獻寶似的捧給她：“撒哈拉沙漠，姥姥沒去過吧？”

别說去過，沈羨仙聽都沒聽說過。

她捧着手機，被黃沙漫漫的景觀深深吸引。

陸雁錦陪她一起看了一會兒，小攤來了客人，手忙腳亂地站起來迎客：“姥姥，來客人了！”

“嗯嗯。”沈羨仙目不轉睛地盯着屏幕，想起身，正好演到沙子裡鑽出一隻蜥蜴，像被燙了腳一樣貼地飛行，于是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就來，就來。”

陸雁錦：……

他暗歎了口氣，自己從泡沫箱裡拿出鱿魚，開始笨手笨腳地模仿沈羨仙的動作。

好在鐵闆鱿魚操作簡單，主打一個食材新鮮，陸雁錦動手能力也很不錯，勉強算是完成了任務，接下來又烤了幾條，越發自如，俨然已經是熟練工了。

十點，沙灘上的人流量大了起來，沈羨仙的紀錄片也播完了，她戀戀不舍地放下手機，來和陸雁錦一起烤鱿魚。

小攤除了鐵闆大鱿魚，還有碳烤的小鱿魚串，兩人一人管一邊，效率相當高。

陸雁錦烤着烤着還高興起來了，頗有一種在玩經營小遊戲的樂趣，而且比起電子遊戲，自己擺攤還可以忙裡偷閑偷吃鱿魚——别說，這鱿魚确實好吃，難怪熟客念念不忘。

陸雁錦吃得津津有味。

這是什麼？孜然鱿魚，嘗一口。

這是什麼？香辣鱿魚，嘗一口。

這是什麼？原味烤鱿魚，嘗一口。

……

下午兩點不到，小攤賣完了所有備貨，拉閘收攤。

“哇，”陸雁錦感歎道：“賣得好快啊。”

沈羨仙看着他面前的一堆簽子——都是這家夥吃的——白了他一眼。

還說不愛吃烤鱿魚，騙子。

兩人打理好衛生，把小車推回車庫，沈羨仙從小車下面拿出一個鋁箔保溫袋，裡面是預先留好的幾串烤鱿魚：“你是不是要回城裡？幫我把這個帶給應老師。”

“哦哦，”陸雁錦接過烤鱿魚：“好的。”

“還有這條魚。”沈羨仙又從裝鱿魚的桶裡提出一條紅色的東西，是一條小臂長的壯碩東星斑：“也帶給應老師。”

陸雁錦把保溫袋挂在手臂上，接過魚，在沈羨仙手裡像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魚，突然活蹦亂跳了起來，拼命掙紮，一尾巴甩他臉上。

好在他核心功能強大，往後一倒，躲過了魚的耳光。

“诶嘿。”他嘿嘿一笑，把魚裝進塑料袋裡，彈了它一個腦瓜崩：“打不着。”

魚鰓蓋翕張，眼中閃着詭異的光。

沈羨仙：……

“……手伸過來。”她歎了口氣。

陸雁錦連忙把雙手平攤伸過去。

幹了一天活，他十指指腹都被泡得皺巴巴的，手上還有好幾處亂七八糟的小傷口，和鐵闆燎起的水泡。

沈羨仙往他的手上輕輕吹了一口氣，涼涼的，撫平了傷口的隐約灼熱。

雙手變得白皙如初，陸雁錦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好了，走吧。”沈羨仙說：“下周見。”

陸雁錦一笑，露出頰上兩個淺淺的梨渦：“下周見，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