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翎走了沒多久便有人來報,說徐淩雲帶着一個人來東宮拜會。
季堯年看了樂莅一眼,對方心領神會地屏退内侍,然後将兩人帶了進來。
一身素白的徐淩雲看着坐在高位的太子,心下微顫,叉手行禮道:“臣拜見太子,恭請殿下安泰。”
季堯年揮揮手,讓他和跪在地下的奴隸阿絮一并起來。
“九尾鸢毒花開至八朵,短短幾天不可能被治好,徐大人莫不是在欺騙孤?”
徐淩雲再度行禮,臉上卻是自信從容:“若是一般解毒的法子,自是不能,但我為他治療時采取的是另一種療法,殿下請看。”
他說着邊做出請的手勢,同時示意奴隸阿絮将衣衫解開。
樂莅見此趕忙伸手遮住了季堯年的視線,并且怒斥道:“未得殿下允準,怎可這般無禮?”
“無礙。”
季堯年笑着推開了樂莅的手,眸中閃過幾絲興味,“孤倒是對你這極速解毒救人的法子很感興趣,徐大人不妨花時間解釋解釋,孤很願意一聽。”
徐淩雲恭敬地往後撤了一步,然後伸手指着奴隸阿絮後腰處的八朵鸢尾花解釋道:“殿下既然識得九尾鸢,想必也知道其毒性會随着花開的朵數而增加,一般人解毒想的都是去毒拔火的辦法。但如今,我不需要再給阿絮施診去毒,他也無生命之憂。”
季堯年敏銳地注意到阿絮身上的鸢尾花顔色變了,她伸手摸上了變成淺粉色的花瓣,像是要确認它的真實性。
名叫阿絮的奴隸則是紅了臉,背身垂着腦袋,任由徐淩雲把自己當診療成果一般展示,不敢大幅度喘息。
看着随着阿絮呼吸慢慢起伏的八朵小花,季堯年忽地笑了,她側目看向站在一旁的徐淩雲,十分肯定道:“你沒有把毒素從他身體裡導出來,而是把毒性轉化了。徐大人好醫術,竟然能在短短幾天内找到九尾鸢的關鍵毒源,還能調出與之相應的轉化之法。”
徐淩雲笑着行禮,眉目間盡是得意:“殿下謬贊,臣愧不敢當。”
季堯年盯着阿絮身上的九尾鸢,心裡想着自己身上的毒,她招手對身後的侍從道:“樂莅,取了青花骱蓮送給徐大人。”
于是,樂莅便帶着徐雲翎去取藥。
等到青花骱蓮送到手,樂莅直接将人帶出了東宮:“徐大人回府等着诏令便是,您的醫術和見識世所罕見,想必來日定能在東宮大展拳腳,一抒抱負。”
“那便借您吉言了。”
徐淩雲看着身後的層層疊疊的殿宇,忍不住歎氣道,“太子殿下這般聰慧,這些年竟也會将自己困在一隅,真是可惜了。”
樂莅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感慨的樣子沒有說話。
這邊,季堯年看着赤着上半身跪在地上的阿絮,想着他的原本的籍契,開口說道:“你的的戶籍已經落好了,今後……便留在孤身邊吧,從最低階的侍衛做起,跟着右庶子慢慢學規矩。”
“殿下,為何救我?”
跪在地上的青年似是有些不解,他本就沒存着活下來的想法,誰知偶然得了當今太子殿下垂憐,竟還入了東宮陪侍。
季堯年看着攻略進度稍漲了些,然後蹙着眉将自己擱在矮凳旁的披袍扔在了阿絮身上,蓋住了他那一身傷疤。
“去領些藥,把傷疤治治。”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阿絮緩緩道,“雖然我給你了自由身,但是你也要記着,你這條命是誰給你的。”
“遵命……殿下。”
阿絮再次俯跪。
“阿絮……”
季堯年嘴裡念着他的名字,然後緩緩道,“柳絮飛時滿城花,你這名字倒也合如今的時節,我給你改了名字,以後便喚秦池絮吧。”
秦池絮看着面前風光霁月的太子,默默地藏起了自己過往的不堪。
“多謝殿下賜名,奴……臣不勝感激!”
“下去吧,記得先把衣服穿好。”
見他走到了門口,季堯年才開口多叮囑了一句,“以後别随便讓别人欺負去了,要記得自己的身份。”
“遵命。”
……
蘇翎這廂回了府,竟直面撞上了一直守在他院子門裡的姐姐蘇元壽。
“阿姊怎得來得般早?我還沒……”
他搪塞的話還沒說完,蘇元壽便出聲打斷了他。
“昨日太子去王尚書家的時候,你也在?”
蘇翎見她沒問自己昨晚的事情,心裡松了口氣,頓時放松道:“是啊,殿下大約是想借王娘子拿捏大理寺的高大人,看昨日的情形,應當是十拿九穩,這件事不是早就傳開了嗎?阿姊怎的還要問我?”
蘇元壽不确定地盯着自己弟弟問道:“除了這些,就沒點别的什麼?”
“那還能有什麼?有我在殿下身邊,阿姊大可放心,殿下什麼事都不會有。”蘇翎自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現在也算太子半個心腹,自然得替殿下保守秘密。
蘇元壽瞪了一眼蘇翎,覺得他缺心眼,在‘無意間’瞟見蘇翎死死抱着那把的劍後,她忍不住開口質問道:“你昨夜留宿東宮也就罷了,太子今早竟然把它賞給你了!你究竟又哄騙着殿下做了什麼?”
“這個劍有什麼說法嗎?”蘇翎茫然地捧着,一臉無辜,“昨日殿下拿着他差點砍了高硯舟,我……我很喜歡,就問殿下讨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