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嗚嗚……”
地下室的哭泣聲還在繼續,賀知意跟着弗蘭克回到原本的地方,那些女人還在哭泣,哭聲回蕩在空曠的地下室中,平白添加了幾分哀傷的氣氛。
賀知意的目光不自覺地掃到剛才那個眼睛哭腫的女人身上。
那女人低着頭,再一次擡起頭的時候,她臉上的情況把賀知意驚到了——那女人哭紅的眼睛充滿血絲,眼白幾乎被一片片鮮紅占領,而從她眼中流出的早已不是透明的淚滴,是鮮紅的血——她就這樣擡頭看向賀知意。
賀知意一竦,心髒砰砰砰狂跳。
不僅是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周圍坐着的這些人,每一位“神女”,眼中都流下血淚。
“夫人,您不是要去衛生間嗎?”
弗蘭克的聲音在賀知意的耳邊響起,他擡頭,看見弗蘭克陰鸷的眼神落到他的身上,原本冰涼的水晶再次發燙,胸口的熱度直接拉響了賀知意腦中的警報。
“啊,對,是的。麻煩弗蘭克先生帶路了。”賀知意跟着弗蘭克走到地下室的門口,他問道:“先生,她們的眼睛怎麼了?”
“眼淚流的太多,就成了血淚。”弗蘭克的語氣沒有絲毫波動,仿佛他口中的女人們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而是最廉價最平常的藥物,“能夠為小鎮做出貢獻,是她們的榮幸。”
賀知意覺得這句話無比刺耳。
弗蘭克帶着賀知意走到教堂的後門,推開沉重的木門,賀知意見到了教堂後的景象:後面是一片空地,幾間小房子,馬車上擺了很多紙包,年輕的少男少女臉上戴着面紗,穿梭在馬車和房屋之間,進進出出。
賀知意看見一個十來歲的男孩兒從馬車上取下一個紙包,露出裡面的草藥——新鮮、還帶着露水和泥土的那種——他把草藥放進石舂裡,将藥草搗碎,在細細分裝;一旁的幾個女孩對着一排爐子熬藥,石鍋裡面的液體和地下室的不同,是綠色的。
“夫人,就是這裡了。”弗蘭克指着其中一間小房子,“您如果有如廁的需要,以後可以來這裡,不要在地下室亂跑了。”
“好的,謝謝您。”
賀知意點了點頭,餘光瞥見了穿梭在人群中的周妍,他立馬對弗蘭克說道:“先生,您先去忙您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的。”
弗蘭克似乎并不擔心賀知意會跑,他點點頭便離開了。
周妍沒注意到賀知意過來,還在“哼哧哼哧”地磨藥。
“周妍、周妍?”
“诶?賀哥,你怎麼出來了?有線索了?”
賀知意搖搖頭,說道:“沒有,被一個老登抓住了,差點沒交代在裡面。”
“啊?”
“沒事,我暫時還沒什麼發現,借着上廁所的借口跑出來了,你這邊怎麼樣?”
“哎,别提了。”周妍歎了口氣,跟霜打的茄子一樣蔫哒哒的,“一直在磨藥,你看。”
周妍邊說邊向賀知意展示自己綠油油的手掌心:“感謝這些草藥,我的手心和指甲全都染色了,下半輩子都不用做美甲了。”
賀知意:……
賀知意感覺自己的臉上出現了很多黑線。
“哎對了,我跟這裡的孩子打探了一下情況。”
周妍說到這個,賀知意臉上的黑線立馬消失:“你說。”
“這裡的孩子普遍年齡在8-14歲之間,男孩女孩都有,過了十五歲的男孩和成年男人都在前面拉人、做體力活,女孩就跟着醫護人員。”周妍說到這裡,頓了頓,低聲補充,“她們說自己的媽媽在教堂裡祈福,我尋思不對啊,咱們進去的時候可沒有什麼人在‘祈福’,所以我就問他們‘平時什麼時候能見到媽媽?’他們說很久沒見過了,有幾個年齡小的,吵着鬧着要見媽媽,也被神父和那些護士給拒絕了。”
賀知意聽完周妍的話,皺起了眉。
“不對啊,那小鎮裡豈不是隻剩下幼兒和老人還在家中?”賀知意隐隐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他沒有從事醫務工作的經驗,“小鎮裡的人都在這裡嗎?”
周妍沉重地點了點頭:“小鎮上人不多,有一半的人先後感染病毒,有的死了,有的失去行動能力,剩下那一半裡面,年輕力壯的幾乎都聚集在教堂附近了。”
“我知道了。”
難怪弗蘭克不擔心自己會偷跑,也不擔心地下室那些母親不配合,因為她們的孩子還在教堂裡,并且在這樣病患聚集的地方幫忙,随時都有可能得病,而她們幾乎哭瞎才能哭出來的血淚就會派上用場。
“我知道這些孩子的媽媽在哪裡。”賀知意的眼中透露出寒光,“她們在地下室裡哭,有的人已經哭到眼睛充血,甚至流出的是紅色的‘血淚’,就為了治病。”
“這真的有用嗎?”
周妍聽賀知意的話,覺得這個方法很荒誕——雖然故事世界的存在本身就不合理。
“當然沒用,要是有用的話,要那個隐藏任務幹什麼?”賀知意聳聳肩,又問道:“诶?阿辭呢?他是不是出去了?”
周妍撇撇嘴。
她就知道,賀知意一定會問洛辭徽的下落。
畢竟他們這一次可沒有道具能在副本裡直接溝通。
“我都沒看到他……你等等,我幫你問問。”
周妍招招手,一個紮着雙馬尾的小女孩看到了,屁颠屁颠地跑過來,熱情地問她怎麼了,看的賀知意咋舌。
孩子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