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看見那個荷包,一瞬間幾乎都因為自己是看錯了。她揉了揉眼睛,再往他的腰間看去時,哪怕那煮着水餃的大鍋正往外氤氲出袅袅白氣,讓人的眼前有些模糊。
但赤紅霄還是确認了,那繡着橘黃色丹桂的石榴紅緞面荷包,是沈婳伊常帶在身上的荷包。
“你這腰上的荷包哪兒來的?”赤紅霄确認了之後,趕忙指着他腰間的荷包着急地問道。
那悅來客棧掌櫃的小兒子近些日子才過來替義兵們裝夥食,幾乎也是頭回在飯堂見到赤紅霄。他看見赤紅霄對他的荷包着急到臉色都跟着陡然變嚴肅了,也被吓了一跳,結結巴巴地說:
“這……我……是有人在客棧裡放的……”
“誰往客棧裡放的?”赤紅霄直接走到他面前。她心裡着急,也顧不上吃飯了,趕忙安排了别的人來替那掌櫃小兒子的班,拉着他就往一旁的空桌那兒坐了下來。
此刻張三浩和李方度還正在飯堂那兒一邊看着林秀才,一邊往嘴裡送餃子。張三浩眼尖,一下子就在人群中發現了赤紅霄的臉色不對,當下飯也不吃了,拉着李方度就圍了過來。
悅來客棧家的小兒子見圍過來的人更多了,一時間說話也更結巴了:
“這……我……那個……我……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兩個我沒見過的生人。前段日子,他們……他們帶了信件和這個荷包來客棧,說……交給……一個叫赤紅霄的人,然後就走了。”
“你說什麼?那信呢?”赤紅霄一臉着急。
“你是赤紅霄?”那小兒子看見她愣了起來。
赤紅霄方才反應了過來,她和沈婳伊剛來興濟時,匆忙間住的便是這悅來客棧。之後沈婳伊被山匪劫走,她也随即退房、投奔了趙嚴崇的義兵團。
沈婳伊估計是想從山上給她帶消息下來,但卻不知道她已經換了名字,也不再住在那客棧裡了。因此這信件送下來好幾天,也沒有送到她手裡。
得到了赤紅霄肯定的答案後,那掌櫃家的小兒子也趕忙解釋道:
“這信件和荷包在我們客棧放了好幾天了,這期間我們也并沒有聽說有誰叫赤紅霄的,還以為是已經退了房的客人,當下已經離開興濟了。我看這信件估計是沒人能來取了,這荷包又有趣,我便自己戴着了。”
“那信件給你丢了?”赤紅霄差點沒想當着他的面活動筋骨,給掌櫃家的小兒子吓了一跳:“那、那信件内容我看了的!就是說讓你放心回去,我自有去處,不要來找我什麼的,我真不騙你……”
“鬼信呢,都是胡扯,都是胡扯!”
赤紅霄氣惱起來。能讓山匪送下山來的信件,肯定已經被他們提前查看過。沈婳伊自然無法在眼皮子底下給她寫什麼重要的内容,隻能這樣敷衍她。
沈婳伊送下山來的信件真就隻是為了在山匪那裡掩人耳目,絲毫沒有其他的訊息嗎?
赤紅霄的心裡紛亂不堪,着急、擔憂與忐忑仿佛全都碎了瓶子,和各種各樣的情感混在了一起,一鍋亂粥。
見赤紅霄那樣氣惱,旁邊的張三浩和李方度也都坐不住了,替她開始摩拳擦掌,對那掌櫃家的小兒子甩臉色道:
“你偷看陳大哥娘子送來的信件,還想在陳大哥面前瞞着他?居然還把人荷包搶了,好不要臉,今天非得好好教訓教訓你!”
那掌櫃家的小兒子見狀直接驚叫了出來,赤紅霄聽到張三浩又提及了荷包,趕忙擡手制止道:“慢着!把那荷包給我看看。”
掌櫃家的小兒子慌忙間就把荷包從腰上解了下來,遞到赤紅霄的手心裡。赤紅霄抖了抖荷包,裡面隻抖出了一些碎銀子。那掌櫃家的小兒子隻能趕忙解釋說是這荷包送下來的時候裡頭就沒裝東西。
赤紅霄心裡很不甘心,她總是希望能從沈婳伊留給她的物件中找到一些别的東西來安慰自己。
她對着那荷包細看了半天,用手反複揉捏了幾次後,終于還是發現這已經空無一物的荷包摸起來十分的厚重,裡頭的夾層裡好像還夾了些棉絮之外的東西。
她連忙讓張三浩找來了剪刀,一狠心剪開了那荷包背後的緞面,一方被折疊好的手絹轉眼間就從夾層中掉了出來。
赤紅霄把那手絹放在桌面上攤開,隻見那楊妃色的手絹已經整面都用紅色繡線繡上了圖案,那是濟才山上整個山寨的地圖,甚至還包括了山腰間機關應該如何通行的方法。
“我去!山寨地圖!居然還有如何通過機關的圖示!”張三浩見狀,簡直眼睛都要從眼眶裡被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