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方空間不大的手絹地圖上,每一個重要的位置都用繡線繡成字給标示了出來,每個字的大小雖都不及一片指甲蓋大,但卻娟秀清晰,有條不紊。
整張地圖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上面似乎還隐隐能聞到荷包内女兒家的香氣,讓赤紅霄震驚之餘,忽然陷入了一片酒醉般的恍惚中。
“我的天呐,這就是嫂子從山上送下來的情報嗎?”張三浩在一旁仍在不可思議地感慨着,把赤紅霄從恍惚中給拉了出來。
“張三浩,所以我之前跟你說什麼來着。我跟你說我娘子那是頂厲害的人物,她就是上山給我刺探情報去的,扭頭就能把整個山寨的情報都給我撬回來!”
赤紅霄拍着張三浩的肩膀,臉上全是得意的神色,心裡多日來的擔憂與忐忑幾乎都在一瞬間迎刃而解了。
“不得了哇,不得了哇……”張三浩小心地把那方手絹捧在手心裡細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把地圖給繡出來的。還好嫂子用的是繡線,這要是用筆來畫,給那毛小子戴在身上,豈不是泡水裡洗一下都化了……”
“戲文裡送的地圖全是用筆紙畫的吧,你們說那地圖畫了多不安全,一碰水就壞,哪兒禁得起折騰。還是我家娘子蘭心蕙質,用這女兒家的繡線,怎麼洗都壞不了。”赤紅霄看着張三浩震驚的樣子繼續得意着。
張三浩看着她那得意的神色,當下也不得不服了氣。他小心地提着那方手絹,對着天光端詳了起來:
“陳大哥,你說你跟嫂子怎麼就差這麼多。嫂子在這麼小的手絹上,用線繡都能把字繡這麼好看。你拿着墨筆寫大字報,那字都沒一個能看得了的。”
“臭小子,不然你以為我娶我家娘子是圖什麼?”
“你不就圖人家好看嗎……”
“誰跟你說的!”赤紅霄氣惱起來。
“你自己說的啊……”張三浩一臉無語地看着她。
赤紅霄一時間也覺得有點害臊,不耐煩地說道:“還不快把地圖給我,我還得拿給趙大哥看呢。快收起你那髒手,省得把我娘子的手絹都給弄壞了。”
赤紅霄沒好氣地把手絹從張三浩的手中奪了回來,一股難以抑制的喜悅鋪天蓋地地包裹住了她。
想來她對沈婳伊之前總有太多的誤解,覺得她是繡花枕頭,覺得她是美人燈籠,覺得她是因為美麗的容貌才可親可愛,但那如今想來全都是片面。
沈婳伊其實是這世上頂聰慧細緻的女娘,心中别有一番天地,她一步步地引着她往外頭走,讓她去見識、去體會了那個她從來沒有接觸過的世界……
等赤紅霄拿着這方手絹找到趙嚴崇時,趙嚴崇也吃了一驚。兩人原定是在冬二九那日攻上山去,因為要防着山腰那裡的機關,兩人原本還琢磨着準備些活禽帶上山區探路。
但是要籌備好操控的活禽是件不易之事,更何況是在寒冬臘月,因此也不忍讓人去縣民家中索取過冬用的牲畜。
這張地圖來的正是時候,赤紅霄當既就和趙嚴崇對着這地圖重新制定了上山剿匪的方案。這一兩日内就把人員和兵器的部署調整好了。
這陣子趙嚴崇也一直在對義兵們做着思想工作,讓大家時刻做好即時出發的準備。時間飛速地流逝,沒一會兒,冬二九的日子就來了。
這天一大早,衆青年還如往常一般來練武場訓練時,趙嚴崇才松口發了話:
“諸位同趙某一起舉事許久,在陳兄弟手下也練出了些本領,磨刀多日自然也該到了用刀的時候。
今日便是我們攻上山的好日子,大家随即準備一番,我們今日攻上山的計劃,要神不知鬼不覺,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隻有掃除這濟才山上的山匪,才能還我們興濟百姓的一片安甯!”
趙嚴崇幾番話下來,鼓動得衆青年都熱血沸騰起來。赤紅霄也跟在這一片熱烈中,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在燃燒。這次她似乎不再是之前那個所有大事都聽人安排、聽人指揮,并隻能在一旁冷眼相看的旁觀者了。
她雖不是這所有事情的領頭人,但她已經參與其中,跟着決策一切,這一個多月來所有的事情都有她的一份心血,這一份心血不再從屬于任何人,隻屬于赤紅霄自己。
她跟着衆人把前幾日準備好的物資器具全都整理了出來,衆人一番裝備後,跟着趙嚴崇便浩浩蕩蕩地往濟才山上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