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在一陣不可思議中又仔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她确認了自己并沒有看錯。那一行行人之中不僅有精絕幫的弟子,她甚至還看見了之前見過的精絕幫的老管家。
赤紅霄關上窗戶,整個腦子都開始飛速運轉了起來。她們之前在青縣隻見到精絕幫在當地開設了打鐵鋪,但并沒聽聞精絕幫有做其他的買賣。
可眼下年關将至,百姓對于煙花炮仗的需求量巨大。精絕幫若是以盈利為主,在這個節點臨時做些這方面的買賣倒也能說得過去。
可這一切真就隻有這麼簡單嗎?做其他的買賣,有走私化金銀所帶來的利潤龐大嗎?龐大到甚至精絕幫的老管家今天都親自來交接年貨了?赤紅霄回頭望着客房内的那十箱煙花炮仗發起了愣。
煙花炮仗……運輸時嚴禁火燭……化金銀遇火而生金光……青縣、興濟……化金銀的走私有一整條完整的商路……
赤紅霄的心裡滿是震驚,她一時間什麼也顧不得了,直接從腰間摸出鑰匙,不由分說地就打開了其中一個貨箱,貨箱内率先映入眼簾的全是各類煙花炮仗。
赤紅霄把那些煙花炮仗搬了一些出來,把手探進了其下墊着的一堆幹草裡。在幹草的細碎中,她的手觸碰到了堅硬而又冰冷的礦石。
化金銀……
赤紅霄心裡有了這個預感後,隻差沒想生把火探進貨箱内仔細确認一下。可貨箱内都是煙花炮仗,她冒然這樣點火進去試探,反而是極度危險的事情,不能輕易嘗試。
如果今天沒看見精絕幫的老管家又親自來了,赤紅霄就算摸到了貨箱底部的礦石,估計也隻會覺得也許是花炮坊那兒的掌櫃想以濫充好,為了多湊些重量甚至不惜拿普通石頭墊底充數,這不過隻是商人之間狡詐的把戲罷了。
而如今看到了精絕幫參與其中,赤紅霄在極短的一瞬間也什麼都反應過來了。他們的一步步全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用花炮坊的名号做遮掩,把未經處理的礦石藏在煙花炮仗裡,通關之時隻要按人情給守城官兵交點好處,便可輕易通過。貨箱内畢竟裝着嚴禁火燭的東西,就算被發現了,也可以用商人之間以次充好的把戲糊弄過去,不會有人特地點火查看。
隻有運輸化金銀這樣如此珍貴的東西,才能解釋為何花炮坊的掌櫃哪怕在運輸距離不算遠的情況下,也要一擲千金尋镖局護貨。
這條化金銀的商路眼下已經串聯了大城、青縣與興濟,甚至可能還包括在濟才山那兒可直通而達的景和鎮,而花炮坊的運貨地點除了南下青縣外還北至文安……
赤紅霄隻覺得眼前的暗網已經越鋪越大,完全不是她能掌控知曉的。
大城畢竟是市鎮,也少有聽說城内有什麼礦山,他們的商路到底串聯了多少的城鎮鄉縣,其中又有多少如濟才山那樣瞞着朝廷私自開采的礦山,他們最終又要運到哪個港口販賣出去?
如今眼下精絕幫的弟子都要靠近北明客棧了,她之前帶着沈婳伊就已跟精絕幫的老管家打過照面,老管家也許依舊還記得她。
赤紅霄當下也來不及多作時間思考,她想到前天在镖局内自己剛打過其他的镖師,那些镖師傷得要比她嚴重。為了治傷,他們的行囊裡也許難免要帶些膏藥的。
赤紅霄也顧不上其他兩名镖師會有什麼意見了,直接二話不說地就打開了他們放在客房内的行李。赤紅霄摸出了他們放在行李中的膏藥貼後,索性就把它們貼蓋在了臉上。
等精絕幫的老管家領着一行人入了客房後,赤紅霄的臉上已經貼了不少膏藥貼,整張臉的五官幾乎都要被蓋住了。
赤紅霄随意找了個借口,就把貨物交接的事情推給了其他兩名镖師,自己一個人默默站在一旁沒說話。
精絕幫的老管家忙着檢查貨物,也沒太多工夫去仔細觀察赤紅霄。等到貨物檢查完畢,各方的手續镖單都确認好後,赤紅霄那一幫人便起身告辭了。赤紅霄為了不讓剩下兩名镖師起疑,隻好找借口推說了起來:
“那個……今天來的那一幫人裡頭,有個武林子弟曾經與我有過節。我怕到時候被他認出來,他找我清算舊賬,把我們這單生意給攪黃了就不好了。
所以我情急之下才翻了點膏藥貼貼在臉上,還望兩位兄弟别跟我見怪,膏藥貼的錢,一會兒我貼給二位兄弟……”
“就你兜裡那點銀錢,誰稀罕動你的。”那兩名镖師雖沒怪她,但也并沒領情。
“青縣東家那兒的夥計有不少也是武林子弟,有他們保駕護航,難怪花炮坊的掌櫃隻囑咐我們運到半路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