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在多年被人驅使的歲月中早就忘記了如何去心疼自己，作為刀刃的人是沒有心疼自己的餘地的，作為鷹犬的人也是不能成天隻在乎自己的。

她隻有用自己的命去換，用自己所有的努力去證明，她的存在有意義，她的付出也可以得來一點回報和溫暖，哪怕隻是一點點，哪怕隻是泡沫……

因此她完全不介意為沈婳伊吃這麼一些苦，隻不過是啃一些難吃的糟菜餅撐過頭一個月，就可以換沈婳伊過得開心一點，赤紅霄并沒有覺得這樣的交換不劃算。

但今晚沈婳伊把她的心狠狠攥痛了，她警告她，這種委屈自己的交換是對她的傷害，不能被允許，不能被原諒。她一旦觸犯，她就要跟着她一起痛，一起置身于其中。

她的心已經丢到了沈婳伊那兒，沈婳伊也把自己的心放過來了嗎？赤紅霄隻覺得一片迷茫，情愛也好，心意也好，本是看不見又摸不着的東西。

紅塵中的男女每天都在大方地表白着自己的心已經丢給誰了，這其中摻真伴假，除了當事人，誰都琢磨不透。

因此赤紅霄隻能明白自己的心在哪裡，但是摸不清沈婳伊的心在何處。她隻能通過她的痛苦，通過她的淚水來明白，她的心其實在她這兒。

她所有的安好都與她的心有關，她不安好即是她難過，她一難過也是她不安好。

“我知道了夫人，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哪怕是為了夫人，我也會對自己好的……”赤紅霄在痛苦的環境中早就忘記了如何疼愛自己，她隻能這般對她許諾，說不了其他。

“你以後，每天吃什麼東西我都要盤問，你不準騙我，更不準瞞着我。你不要以為我傻，你但凡敢瞞着我，我馬上就能猜出來。”聽見她已經知錯應允，沈婳伊的哭聲也逐漸停了。

但她總是不放心，對她在照顧自己這方面的事情不放心。沈婳伊捧住赤紅霄的臉，很是認真地在盯着她。她隻恨不得把所有的決意都透過雙眼傳達給她，直接刻進她心裡。

赤紅霄很是清晰地了解到了她的決意。她有她的決意與擔憂，但她同樣也有她的。赤紅霄也很是認真地捧住了她的臉，話音溫柔地說：

“但是夫人，你想讓我對自己好點，前提也是你能過得好才行。夫人在我身邊，就一直都沒好過，我什麼都做不了。我隻能選擇克扣自己那一部分銀錢出來給你，但是夫人又不允許，你要我怎麼辦……”

“你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我賣些首飾，然後想想辦法……”

“你又把自己首飾賣了？”赤紅霄震驚起來。她仔細查看了她一番，果然發現沈婳伊手上的金镯子已經不見了。

赤紅霄不由地一片懊惱與自責，憤怒之餘隻想找個東西拳打腳踢一番來解氣。

沈婳伊看出她難受之下隻差沒打自己，忙開口制止她道：“紅霄！隻是權宜之計罷了，首飾賣了以後還能再買的。”

“夫人，我照顧不好夫人。為了能讓夫人好過些，我隻會忍不住克扣自己。我……我見不得夫人吃苦，要不我們回青刀門去吧，至少掌門……掌門能照顧好夫人……”

赤紅霄在一陣猶豫下還是選擇哭着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她之前怕她生氣一直不敢說，但眼下她們已經到了這樣境地。

她可以無所謂她自己，但讓她看着沈婳伊在她眼前吃苦，她做不到，做不到……

沈婳伊在她身旁沉默了許久沒說話，兩個人陷入了一片僵持。這樣的氣氛令人壓抑而憋悶，赤紅霄覺得自己要受不了的時候，沈婳伊緩緩開口打破了當前的氛圍：

“兩個月。”

“從我們來大城這天開始算起，若兩個月後，我們還是像現在這樣，要捉襟見肘、受人欺壓而過不下去，我就跟你回去。”

“真的？”見沈婳伊松了口，赤紅霄也忍不住一陣喜悅。

“這兩個月内，我不允許你太虧待自己。”沈婳伊看着她面容冷靜。

“但如若我們成功過下去了。紅霄，我要你答應我，你從今往後都得跟在我的身邊，你要和青刀門斷絕關系，再也不許回到那個男人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