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伊隻能以帕掩面,轉過身去幽幽地道:“杜公子所說的都是真心的嗎……”
“豈能有假?杜某近幾日在繡莊附近已經盤桓了這麼久了,沈娘子還懷疑杜某的真心不成?”
“隻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若給旁人看見,豈不多生口舌……”
杜義山聽她開口這樣說,也立刻回過了其中意味,明白她已經松動。他立刻眉開眼笑地說道:“沈娘子,附近的萬禧茶樓樓上有上好的廂房,那掌櫃和我熟識得很。沈娘子若願意賞光,不如咱們到那兒細談?”
沈婳伊依舊背對着他沒有轉身,聽見他這樣一說,當下也輕輕地點了點頭。杜義山見她應允,當既便喜笑顔開,上手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口中念道:“那沈娘子跟我走吧。”
赤紅霄在附近的屋頂上見杜義山都已經上了手,氣得隻差沒想把那杜義山按江湖規矩就地解決了。真是去它的權貴難惹,大不了快意恩仇後直接把沈婳伊扛回洛州去。
赤紅霄心裡翻湧着滔天怒火,正準備躍身而下時,就見沈婳伊一下子掙脫開了杜義山拉着她的手,臉上滿是嚴肅地提示他道:
“杜公子!莫要當街就拉拉扯扯,如讓旁人瞧見,得如何議論妾的清白……”
沈婳伊說罷便掩面啼哭了起來。杜義山也知道是自己一時心急下做出了越矩之事,而婦人又難免怕被街坊四鄰用口舌議論。
杜義山手腳安分了下來,雖然沒再上手碰她,但嘴上依舊還放着話:“是在下唐突了,還望沈娘子切莫與在下見怪,沈娘子請吧。”
沈婳伊擡起頭正準備轉身之時,一個撇眼就發現了附近的屋檐上閃現出了刀刃的寒光。
沈婳伊心裡一驚,隻見蟄伏在屋頂上的赤紅霄眼下都已經把佩劍拔出來了,整個人兇神惡煞地盯着她身後的杜義山。沈婳伊當既慌了起來,趕忙沖赤紅霄搖了搖頭,神色間滿是揮之不去的關切與緊張。
赤紅霄沒想到自己一時沖動下,居然是沈婳伊最先發現了自己。而在沈婳伊身後的杜義山此刻正沉浸在美人即将到手的喜悅中,根本就沒發覺在一旁潛伏着的赤紅霄。
沈婳伊憂心忡忡地沖她搖頭示意後,便轉身跟着杜義山走出了巷子。赤紅霄心裡氣惱,盡管她在怒氣滔天下很想不管不顧,但看在沈婳伊這般嚴肅擔憂的份上,她隻感覺自己的手腳全被束縛住了。
沈婳伊并沒有向她求救的意思,也不許她上前。赤紅霄一向不覺得嬌弱的沈婳伊能有什麼自保的能力,因此哪怕被沈婳伊拒絕相助後,她的心裡也仍在惴惴不安。
她雖不安,但也更不敢惹她生氣,可若真的放手不管不顧,她隻能輾轉難安。
赤紅霄思忖完畢後,這回算是真用上了自己在江湖中的老本事,當既也顧不得私闖民宅是何後果了。隻要她足夠小心,其實她的行蹤完全能如輕風一縷,騰挪之間自是神不知鬼不覺的事。
赤紅霄輕悄悄地跟了一路,看着沈婳伊和杜義山往大道上的茶樓那兒走。等她摸到那萬禧茶樓附近時,就見沈婳伊忽然從裡頭飛身跑了出來。她的身影馬上鑽進了街邊的人群之中,一下子就在人海中被淹沒了蹤迹。
赤紅霄剛想緊追上她時,就見杜義山領着随從趕至了茶樓門口。他沒觀望到人群中沈婳伊的蹤影,不由得也怒從心頭起,甩手就給了身邊的随從一記巴掌:
“豬啊你!我要你幹什麼吃的!我去掌櫃那兒開廂房的時候你就不知道幫我看着她,這回又讓她給跑了!到了嘴的肥鵝給你折騰沒了……”
那随從挨了一巴掌後也沒敢生氣,隻能低頭俯身,在他跟前怯怯地說:“公子,那萬禧茶樓裡的掌櫃不也說了,這回不能再讓你賒賬了。公子你得把前幾回的賬補上,之後開廂房才方便……”
躲在一旁的赤紅霄聽到後也不免嘲諷地冷笑起來,也沒心思再去聽這所謂的花太歲身上有何爛賬了。杜義山被提及了錢财之事,語氣中也不免有了幾分不悅,口中十分煩躁地打發那随從道:
“沒了銀錢你就不會去淮北街的花炮坊那裡再給我取點出來,眼下跟我張口說什麼……”
赤紅霄成功被他這句話給絆住了腳步。她的身子一僵,整個腦子都陷入了一片淩亂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