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紅霄不知道自己在門外糾結徘徊了多久,許是她在房屋前徘徊的身影多少是被屋内的沈婳伊看見了。沈婳伊沒過一會兒就打開了門,神色很是平靜地看着她:“快進來吧。”
赤紅霄一言不發地走進了屋内,兩個人沉默無言。
沈婳伊的臉上沒有生氣與悲傷的情緒,許是因為想到今早上她自己也說了失言的話,當下确實沒有十足的立場生氣。她們二人早上各抒怨氣,一時情急下都誤傷了彼此。
赤紅霄作為一個貪愛吃糖的人,自己是無所謂被沈婳伊一時氣惱而傷到的。她隻是後悔自己傷到了她,讓她哭成了那個樣子。在她面前,她居然能有這麼肆意。
二人沉默了沒一會兒,沈婳伊估計自己都适應不了這樣嚴肅冷漠的氣氛。她什麼也沒有說,隻是貼身過來摟抱住了她,在她懷中不發一言。
赤紅霄下意識地就抱住了她,沈婳伊撒起嬌來從不擔心被人拒絕。她自己足夠膽怯,但她碰巧又足夠大膽。她這份大膽的底氣實在是讓她不可思議,可她一向都需要她這樣大膽。
沈婳伊感受到赤紅霄把她愈摟愈緊的力度,也知曉了她的态度。她開口率先打破了這份沉默,有幾分怯怯地問她:“你今天怎麼提前回來了?”
“镖局裡的差事丢了。”赤紅霄波瀾不驚地說出了今天的事。
“你說什麼?”
沈婳伊不可思議地盯着她,發現赤紅霄身上那件四海镖局的镖服确實不見了。赤紅霄的心裡早就沒什麼情緒的起伏了,她平靜地把這一切說完後,順帶也把自己背上新添的棍傷給說了。
二人沒一會兒就在屋内又添了炭火,赤紅霄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件褪下,任沈婳伊給自己上藥。
她背上那道棍傷已經透出了烏紫之色,沈婳伊哭泣的聲音又從她身後傳來了。她幾乎是泣不成聲,口中隻能反複喃喃着:“是我連累了你……是我連累了你……”
“我在外人面前扮作丈夫,自家娘子若做出了這些事,被他們嘲諷也是在所難免的……他們都是窮苦光棍,我跟他們一個樣的情況下,不僅年紀輕輕就娶了貌美娘子,還靠着她換了好房子。
他們怎麼可能服氣,一個個自然要對我冷嘲熱諷。我什麼事都做不到,不僅委屈自己,還得要委屈夫人同我一起吃苦。我看不下去,所以才會對夫人說要不回青刀門裡去。我不是隻為了自己,夫人……”
“紅霄,你若覺得我在江湖之外隻能吃苦受委屈,所以才成天希望我回去。那如果我同你說,我在青刀門内也同樣在吃苦呢?”沈婳伊的話音之中夾雜了幾分痛苦,讓赤紅霄一下子愣住了。
“夫人在青刀門内怎麼會吃苦呢?掌門就算有什麼事情做不妥當,但吃穿供給,沒有一樣有少了夫人的,他往内院裡撥了不少銀兩,大家都看在眼裡……”
沈婳伊聽到這話依舊在哭,口中哽咽地說:
“紅霄,如果我在外面受了欺侮,你會不顧一切地想要幫我清算,隻想護我周全。但若回到了青刀門裡,我在趙萬熠那裡受了欺侮,你還會像在青刀門外那樣,護我周全、替我出氣嗎?”
沈婳伊這話算是真把赤紅霄給問住了。她不過是一個死士,趙萬熠是她的主人,她怎麼敢忤逆他,怎麼敢違抗他。而沈婳伊如果真的在他那裡受了委屈……
“那我隻會恨不得,我去替夫人吃這個苦,讓主人有什麼怨氣就沖我施壓,求他放過夫人……”
沈婳伊聽見她這話,整個人都不知所措了起來。她一個人在她身後愣了半天,直到赤紅霄因為迷惑轉過了身子,把她震驚無措的模樣給收進了眼底。沈婳伊才如夢初醒一般地喃喃起來:
“原來……原來你在他面前還是這樣。我在他那兒受了委屈,你居然連抵抗他的勇氣都沒有……
也對,他是你的主人,他之前那樣傷你,你都還要忠心于他,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人始終是他啊……所以你成天才想要勸我回去,你本是在替他勸的吧……”
“不是!夫人,我沒有這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