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伊的哭鬧就仿佛讓繡莊炸了鍋一樣,赤紅霄下意識地掏了掏耳朵想讓耳根清淨些,但終是無用。她就算堵上耳朵都不能制止,那些繡娘把扮作男子的她給罵了個狗血淋頭。
赤紅霄的心裡嗚呼哀哉,隻能一邊捂着耳朵一邊強行說服自己,那個作為男人的陳紅霄,此刻已經作為了孬種,跟她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但赤紅霄沒想到沈婳伊演起哭鬧的戲來居然十分有模有樣,不僅哭上了大半天,一雙杏目都要哭腫成核桃了還沒停。那些繡娘見她難受至此,一時也顧不上手裡的活兒了,全都在她身旁好言安慰她。
不知道是心疼沈婳伊就算是假哭也讓人難受,還是赤紅霄自己也被人罵怕了。赤紅霄在人群外僵持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擠進了人堆,拍着沈婳伊的肩膀勸慰着:
“嫂嫂莫傷心,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就算是我大哥真的抛下嫂嫂而去,那至少還有我在呢,我就不信他之後不回來。”
“是啊,至少你還在啊,就算夫君不顧念我,也好歹要顧念一下自家小妹吧……”沈婳伊順勢便挨在她肩上啜泣了起來。
“嫂嫂莫傷心,這陣子我護着嫂嫂,我定給嫂嫂要個說法。”
赤紅霄軟言寬慰了她好一會兒,沈婳伊哭泣的聲音也逐漸停了。這一場假戲逐漸落幕,作為看客的繡娘們不自覺也散了。
赤紅霄知道這些平常就愛閑聊家常的婦人們一個個都是傳播情報的好手,正遇上杜義山又對此挂心得很,今日的事,怕是不出第二天就能傳進杜義山的耳朵裡。
這一切果然不出她所料,昨日杜義山在繡莊被她打了一頓之後估計是心有餘悸,今天雖然沒見他現身在繡莊内,但今日申時剛到,赤紅霄就翻牆看見杜義山在附近轉悠了。
繡莊的繡娘們往日裡都是酉時下工,春節内還不到正式上工的時日,再加上天寒地凍時日落得也快,大部分繡娘申時四刻左右便動身離去了。
沈婳伊有意候着那杜義山,一直拖到酉時二刻左右才慢悠悠地從繡莊裡獨自出來。
她剛離了繡莊附近沒幾步路,杜義山就見縫插針地湊過來了。沈婳伊轉身想走時又被他攔住去路,隻能在原地抽泣了起來。
杜義山在繡莊外轉悠了半天,早就把繡娘們口中談論的她被丈夫休棄的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他見沈婳伊眼下哭泣得梨花帶雨,也沒跟她多說那些彎彎繞繞,隻是直言說:
“沈娘子,今日的事情我都聽說了。那陳紅霄不過就是一個孬種,抛下沈娘子自己躲得清閑,沈娘子在他那兒可真是受委屈了……”
“杜公子,還請杜公子之後莫要再纏着妾身了……我家夫君定是因為杜公子的事情,懷疑起了妾的清白,才……”
沈婳伊說到此處便又哭泣起來,杜義山連忙插話道:“我與沈娘子之間清清白白,何曾有過越矩之事!俗話說良禽擇佳木而栖,我隻是看不得沈娘子這樣好的人物,居然配了他這根朽木。
沈娘子這般好的模樣心計,就算不去配那些世家公子,那怎麼也該配個能金科登榜的讀書人吧。許給了這樣不能出頭的武籍子弟,豈不把沈娘子整個人都屈煞了!”
沈婳伊聽罷後哭聲依舊沒停,仍是抽抽搭搭一副怯弱之态:“話不能這樣說……終究還是妾身在外做工,與杜公子見了太多次,才惹得夫君不高興。這總歸是妾的不是……
若等不到夫君回來,妾身也要想主意回洛州尋他去。杜公子若真憐惜小女子,今後就莫要再見了……”
杜義山看她話中去意已決,不由也着急了起來:“沈娘子!這一切如何能是沈娘子的不是啊。沈娘子就算要回洛州尋他,這一路上的盤纏又該如何湊?
沈娘子,杜某乃一片真心,就算你去意已決,那好歹也随杜某去府上,讓在下通知管家一聲,給你湊些銀錢出來。”
“無緣無故,妾身如何能去杜公子府上取銀錢?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還是罷了吧……”
“沈娘子,沈娘子!”眼見沈婳伊又想鑽空溜走,杜義山隻覺得心裡如同被螞蟻啃咬一般,刺撓得甚是難受。
他這陣子為了取得這美色,給沈婳伊送了不少東西。但怎奈沈婳伊又不是那般見利忘義好拿下的浪□□子,不僅把他送的東西都退了,往日還總是躲着不與他親近。
他盤算她許久都找不到法子能嘗到美人芳澤,當街又無法強搶民女。眼看着沈婳伊每天都在他身邊晃悠又抓不到,杜義山一連被釣了好幾日,早就憋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