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内的人都沒想到王好好會突然進營帳來,短暫的僵持後,那幾名男子臉上也露出了看戲的玩味,紛紛拍了拍床上的安小王爺。
“我們就先走了啊,不打擾你們了。”
王好好面色冰冷,臉沉得幾乎是黑了下來,猛然一觀,生硬得還真有幾分美人石像的氣韻。
緊随着進了營帳的赤紅霄在旁看見她的模樣後,想起那些男子言語間喚她“冷面觀音”,民間常用觀音比作美人,再加上王好好本就是救人的醫女,這個綽号想來還真有幾分來頭。
營帳内雜七雜八的人退去後,躺在床上的安小王爺估計是剛才吐過一次,臉都還慘白着。
他扭過頭對王好好說道:“王姑娘,你莫聽他們渾說,他們這幫人沒正經的……”
“殿下這幾日一天吐幾回?下了船仍有嘔吐之感嗎?”王好好沒接他的話,隻是一臉正經地走到他身旁,言語間已經開始望聞問切了。
赤紅霄在一旁靜靜看着王好好公事公辦的模樣,被她問診的安小王爺見她正經,也沒說什麼無關的話來逗她,氣氛一時間很是嚴肅。赤紅霄無事可幹,順帶就打量起了安小王爺的長相來。
之前她跟沈婳伊在大城裡碰見過類似的顯貴時,赤紅霄雖不得知他的具體身份,但他來自富貴鄉又沒生出個好模樣,頂多算是個次等黃竹,和話本裡所寫的俊俏王侯差了許多。
而剛剛那群顯貴男子的臉赤紅霄雖未看清,但她也注意到了安小王爺處在他們之中,臉生得算是最白淨的一個。
隻是軍營裡頭難免風吹日曬,再白淨的臉也多少要蠟黃上幾分。若隻論長相,把安小王爺的臉拎去跟話本中的王侯将相比,倒也能算像模像樣。
但赤紅霄撇見他的第一眼,仍是覺得他的氣度與話本中的權貴差上許多。赤紅霄正在琢磨這其中差别究竟為何時,王好好的看診很快也結束了。
“殿下的情況妾已經知道了,妾給殿下開個方子,一會兒就讓人去抓藥。”
安小王爺見王好好起身要走,忙開口道:
“王姑娘!這事兒也不知道跟你同行的人告知你了沒。我聽聞你們同濟堂的弟子居然都住一間營帳,就算你們彼此熟識,但畢竟男女大防,住在一起多有不便……”
“臨時新搭營帳也不方便,我這幾天跟軍醫他們都商量過了。他們有一間營帳是用來囤放藥材和雜物的,收拾一下也還能騰些地方出來,不如你們就住在那裡吧,這樣尋方抓藥也便意……”
“有勞殿下費心了。”
“不客氣不客氣,不過是舉手之勞。王姑娘若住的時候還有不便之處,或者東西有短缺的,隻要我能幫上忙,我定不推辭。
王姑娘切莫因為收了我的好意心有負擔,同濟堂對慶王府有恩,在民間又為百姓做了許多好事,我隻是為此盡些綿薄之力,不求什麼償報的……”
“妾身明白,是殿下有心了。”
“一别數月,王姑娘往返各地時肯定又見了不少山川名勝,我久居王府見聞淺薄,隻希望日後得空之時,王姑娘能不介意與在下多說一說……”安小王爺說到此處,臉上隻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話雖說得規矩,但面上的神色已經把他的心思顯露了個七七八八。
他分明是有意想與王好好攀談,但王好好一貫少言冷面,他當下也尋不出别的話題能談,談了似乎也怕打擾王好好繼續忙事,因此隻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
王好好與他簡單客套一兩句後,也并沒有久留的意願,沒一會兒便退出了安小王爺的營帳。直到她們離去後,赤紅霄才琢磨出了安小王爺與話本中的王侯将相差在了何處。
他雖然模樣不壞,但為人處世似乎沒有架子,在王好好跟前甚至都不自稱“本王”,俨然一副普通男子的姿态。
話本子裡的王侯将相周身全是不怒自威的氣度,隻一個眼神就能震懾旁人。
可這位安小王爺,要不是提前知道他是平陽王,讓他換上平民衣物混在人堆裡,赤紅霄頂多也隻會覺得他是某個殷實人家的公子哥,斷不會把他往王孫貴胄這方面想。
他這樣毫無架子又把表情全挂臉上的單純之人,多少讓人想來有幾分好玩。
“好好,你們之前是怎麼認識這位安小王爺的,事到如今了,也可以與我說上一說了吧。”
王好好幽幽說道:“安小王爺年幼之時染過惡疾,當時多少大夫都對此束手無策。而我師父是江湖上名氣不小的神醫,當年路過慶王藩地時,誤打誤撞被人請去給安小王爺看過診。
他把安小王爺的惡疾醫好後,同濟堂就算是與慶王府打過了交道。”
“原來如此,但他又是怎麼見過你的,難不成你們年幼就相識?”
“也不是。隻是因為前幾年我跟着師父在濟南府的慶王藩地内開設新醫館時,慶王府派人來打過照面。我們當時才得知慶王妃殿下身體抱恙,與慶王殿下在一起幾年了都未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