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婳伊到了赤紅霄這陣子所住的艙室後,赤紅霄見她體虛,緊着把她放在床上安頓了下來:
“婳伊,你風寒未愈,這幾日就好好休息,萬事有我在。我此回帶來的手下除了青吟外,其餘的都在船上打雜做事。
如今要返程了,我也尋到了你,我得去知會他們一聲。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了。”
赤紅霄把話說完後,扭頭對陸青吟交代道:“青吟,護好夫人,護好她。”
她把這話說得極重,簡直有交托的意味。陸青吟鄭重應下後,直到赤紅霄離去,她才像松了口氣似的,在沈婳伊跟前閑聊了起來:
“還是夫人厲害。夫人一回來,掌門丢的魂就都回來了,總算有點心思做其它的事。之前尋不到夫人的時候,她什麼都顧不上,在手下跟前,一點掌門的模樣都沒有。”
沈婳伊從她這番話中聽出了旁意,補着說道:
“這陣子真是辛苦你了,你還會替我照看紅霄。等回大梁後,我一定要重重謝你……”
“不用了夫人,這是弟子自發願做的,無需賞賜。弟子一向佩服掌門這樣處事有方、武藝高強的女人。隻要掌門的心思能回來,弟子就高興……”
沈婳伊淺笑作答,翻了個身沒再言語。赤紅霄找到此回随行的弟子,同他們說了返程回京的消息後,心裡也大概估了估這陣子該給他們的月錢與酬勞。
她這陣子忙于找夫人,落下了許多門派的事情沒處理,回去之後估計要面臨一堆亂麻事。
好在她這回出行沒帶太多弟子,給起酬勞來也不算多。真要有多的,可能得算上之前不幸身亡的幾位女弟子。
這些事情越想越繁雜,一開了個口子便止不住。赤紅霄正頭疼的時候,張副将身邊的親信卻尋到了她,說張副将有事想同她在甲闆上談。
張副将為人直爽,除非是軍中機密,其餘的他都不挂心地好與人在敞亮地方談。
赤紅霄跟着那位親信尋到張副将時,張副将此刻正望着海面出神。他見她來了,笑着指了指寬廣的海面爽朗道:
“之前你急着尋人的時候,天天盯着海面瞧,吐了不知道有多少回,如今習慣了,是不是再不吐了?”
“是呀,盯着海久看的本事算是徹底練出來了。”
“真不愧是我張合的幹女兒,什麼本事都有。”
赤紅霄雖習慣了看海,但卻并沒習慣張副将以誇幹女兒的口吻誇她。可眼下幹爹都認上了,卻也不是輕易能反悔的事。
赤紅霄隻能盡快尋話題轉移了眼下局促:
“幹爹,這回你随張大人去蕭國赴宴的情況如何?其中可有變故?”
“若真有變故,你幹爹我可就回不來咯。”
張副将順嘴說了句玩笑話,随即正經道:
“面上都沒有什麼,但私下裡誰能知道。對于蕭國,我一向覺得不可掉以輕心,但攔不住朝中人要如何想……”
“這回我還親眼見到了蕭國君主呢,他可是位意氣風發的年輕君王,不像是個好惹的……”
張副将此回尋她似乎并無意同她講太多正事,因而說了沒幾句,就把話頭轉回了她身上:
“小霄啊,你與沈奉銮的那點事無需瞞着幹爹,幹爹我一早都聽平陽王爺說了。”
赤紅霄被說中要事,心裡不由一沉。她當初急着想蹭他們的船隻尋人的時候,為防他們不答應,就隻挑最要緊的說,并沒特地解釋她與沈婳伊的關系。
但這段時日她魂不守舍的模樣,旁人也許都瞧出了端倪。
她這如癡如狂的姿态完全不像是尋來友人,要麼像是尋親,要麼就是尋愛。
“小霄啊,你怎會有這樣的心思啊……”張副将啧啧感慨了起來。
“你一個姑娘家,若說是長得粗壯渾像男人,沒男子看得上,所以才動了這念頭,倒也有幾分說得過去。”
“你模樣又不差,體格子放在大家閨秀那兒是壯些,但放在軍戶和武籍裡,跟你一樣矯健的姑娘家那不比比皆是!
你怎會找不到一個好兒郎。你若跟我在軍中長大,軍戶中那些漢子怕不是排着隊要上門說親哩!你怎動這樣的心思……”
“我……”
赤紅霄剛想開口解釋些什麼,張副将不待她說完,就叙着說道:
“尋女人就尋女人吧,你好歹也找個各方匹配的。尋沈奉銮這樣的,你怎麼想的……”
“她面上柔弱,但能當上樂坊司奉銮的人,心裡都不知藏了多少主意心思!她方才說的你沒聽見嗎,你不知道她之前兩位夫君怎麼死的?
你不知道樂坊司前奉銮和成王殿下是什麼關系?她這樣成天混迹在樂坊裡的人,為人能幹淨利落嗎。”
“她的心思深不可測,你的心思卻同她反着來!論心計主意,你怎麼搞得定這種女人,依我看,你們這實在是不妥。
且不論你們兩個女人湊一處旁人會怎麼說,就算沈奉銮她是個男人,我也不看好!”
“要我說,你就當找個心思同你一樣簡單直爽、行事磊落的,湊在一處才穩當!我是真心實意同你講,你自己好好尋思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