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尤辜雪說的一樣,她死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真要叫她魚死網破嗎?
蘆枝在淚意闌珊間,看着這滿屋子裡的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大人物,她像是一隻低到泥土裡的蝼蟻一般,任人踐踏。
皇帝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他不會因為一個丫鬟的證詞,而去動瑾妃,動周家,尤辜雪這樣,分明是無視皇帝的意思。
風靈均看向她的眼裡則帶了一絲的欣賞,一段時日不見,這小丫頭的行事作風确實大不相同了。
“奴婢該死!”蘆枝陡然間加大了聲音,她像是怕自己會後悔一般,極力的催促,“請陛下降罪!”
她沒有底氣去魚死網破,也沒有膽子去賭家人的命。
燕熹就這麼看着尤辜雪眼眸裡的那團火,再一次熄滅了,方才在宮牆之下,她還抱着一隻小狗,被他氣的生龍活虎的樣子,已經蕩然無存。
那人瘦弱的身型定格在蘆枝的面前,一動不動,像是夾縫裡透出的一根野草,看似堅硬,可終究抵不過一點點的風吹雨打。
尤辜雪站起身,隔着人群遙遙看了一眼燕熹,眼神裡帶着一絲絲的恍然大悟,她好像在這一瞬間明白了什麼,她似乎有點理解了燕熹。
“臣,審查完畢,請陛下定奪。”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心才定了下來,皇帝的臉色也恢複如初了,卻還是有些不悅她的固執。
不與自己一條心,他開始懷疑自己扶持她做這個司執,究竟是對是錯?可他終究是沒有說什麼,大手一揮,蘆枝在哭聲裡被侍衛拖了出去。
蘆枝害怕無助的哭聲漸漸的消失,而尤辜雪的腦海裡,系統的播報聲再次出現:【道德值-500,好感度30%】。
至此,尤辜雪的心裡才有些安慰,她抓了周赢,道德值增加500,現在蘆枝給周瑾頂罪,雖然不算無辜,可終究不是主犯,算是她辦錯了一樁案子,道德值又被扣了500。
起碼在系統這裡,周赢的命和蘆枝的命價值是一樣的。
隻是燕熹的好感度增長這一點,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是不是說明,他和自己對于這件事的态度是一樣?
這件事依然是用一條人命來結束,風有川起身離開的時候,還狠狠的剜了一眼瑾妃,最後冷哼一聲,拂袖離開,也是在這一刻,周瑾才感受到自己渾身的血液活了回來,而後又惡狠狠的瞪着尤辜雪。
察覺到她的目光,尤辜雪毫不客氣的白了她一眼,白眼幾乎快翻上了天,絲毫不遮掩,周瑾一下子抓緊了手下的扶手,用力到指尖發白,還從來沒有那個丫頭片子敢這麼對自己。
她的這點小表情讓燕熹一點不落的盡收眼底,他勾起唇角,他應該是選對了盟友,聰明有餘,也不死闆,做事張弛有度,很不錯,可用。
出了宮殿時,天邊的晚霞已經逐漸被黑夜吞噬,尤旬看得出來尤辜雪的心情不好,便伸出手在她的肩膀上按了按,歎了一口氣:“走吧,回家。”
尤序秋也頗為愧疚看了她一眼,聲音沙啞道:“哥哥給小幺兒添麻煩了。”
他一副犯了錯的樣子倒也可憐,尤辜雪深吸一口氣,排除了心裡的濁氣,笑道:“是挺麻煩的,你這個月的軍饷,我要抽一半。”
“小幺兒,我道歉歸道歉,你不能趁火打劫。”
尤辜雪雙手背在身後,大步向前走去,跟上尤旬的步伐:“三哥,我是吃俸祿辦案的,你一分錢不花我還幫你無罪釋放,我的口水不是錢嗎?親兄弟也是要明算帳的,你說呢阿爹?”
今日的事情确實是多虧了尤辜雪,尤旬看着她方才失落的神情,因為錢财而變得神采奕奕的,心裡也就開始偏袒,瞪了一邊的尤序秋。
“你妹妹今日幫了你這樣大的一個忙,給點錢舍不得?”
“這哪是給點錢?”尤序秋看自家老頭偏心的模樣,忍不住哀嚎,“阿爹,小幺兒要我半個月的軍饷!她花的完嗎?”
尤辜雪回頭沖他嫣然一笑:“花不完我就去大街上撒。”
“……”
尤序秋語塞的模樣,分明是肉疼的很,整個一憋屈的模樣,惹得尤辜雪笑了出來,她一把挽住尤序秋的胳膊:“哎呀三哥你放心,我不花,都給你攢着娶媳婦用。”
這種花話從她一個姑娘家的嘴裡說出來,羞的他一個男人都臉紅,尤旬聯想到她在裡面的羞恥的質問,當下一巴掌拍在了她的後腦勺,尤辜雪疼的哎呦了一聲。
“阿爹你幹嘛?”
“小幺兒,你在裡面那些渾話,都是從哪學的?”
眼看到了宮門口,尤辜雪的眼睛咕噜咕噜的轉,指着尤序秋栽贓:“是三哥哥,是他給我看了那些不幹淨的書,我都被污染了。”
一口黑鍋從天而降,尤序秋瞳孔地震,眼見自家父親逐漸黑沉的臉色,他慌張的擺手:“阿爹,冤枉啊,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惹禍的人不管身後的被教訓的尤序秋,她直奔自家的馬車,卻迎頭碰上了一個熟悉的面孔,周伯嶼身着铠甲,外頭披了一件罩衫,看樣子趕過來火急火燎的。
這個時間進宮,很明顯是知道了周瑾的事,消息夠快的,那張臉對尤辜雪沒有一點的好臉色。
“尤辜雪,你有幾條命,敢與周家作對?”
尤辜雪收起臉上的笑意,轉而冷笑一聲:“有且僅有一條,但是有大師算過,我的命硬,八字寫紙上,可以劈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