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沒有多想,他有點後悔沒有仔細去聽一聽孤兒院一直播着的新聞節目了。但是現在,他需要搞明白那個黑眼睛小孩是什麼東西。
腳步聲在他的可以控制下逐漸放輕,他像是飄蕩在空曠街道上的孤魂般沒有發出任何動靜。風聲在耳邊劃過,吹動樹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在這個世界祓除這些長得像咒靈卻并非咒靈的東西給他帶來的一個最大的困擾是這些東西行動時隻會留下極其少量的咒力殘穢,這大大增加了西裡爾追蹤它們的難度。也隻有時間最近的咒力殘穢才會被明顯地展現在他的眼前。
空氣似乎在漸漸變得沉重,西裡爾擡眼,注視着四周的環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起霧了,那些絲絲縷縷的霧氣像是漂浮在半空的灰色塵埃,模糊了眼前的世界。
西裡爾不着痕迹地觀察着四周明顯不對勁的霧氣,腳下卻依舊如常地往前慢慢走,就好像自己本來就是在這裡散步一樣輕松。但是他的手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放進了口袋裡,指尖纏繞着一股咒力。他看似神色放松寫意,但是隻要仔細觀察就能看見外套微微鼓起的弧度,那是因為戒備而緊繃着的肌肉。他全身蓄勢待發,靜靜等候着鬼怪的到來……
霧氣中漸漸浮現出一個小男孩的身影。距離拉進的同時,那張如同牆紙般慘白的面容映入眼簾,一雙死寂般純黑而沒有任何眼白的眼睛像是兩顆黯淡無光的黑曜石,正直勾勾地看過來——幾乎是對上眼睛的一刹那,西裡爾就感覺自己的精神似乎被什麼力量強行按住攫取了,那股莫名地力量讓他幾乎無法移開與那雙宛如兩個窟窿的眼珠的對視。
該死,對方似乎有着類似于精神攻擊的手段。西裡爾手中亟待構築的咒力絲線幾乎一瞬間停滞,在這隻鬼怪的視線下,他就像是被莫名施了定身術,手指逐漸冰冷,他幾乎感覺不到手的存在,甚至是無法用大腦操控自己的肢體使用咒力進行防禦。
快動起來啊——西裡爾感覺自己有一瞬間像是人偶,大腦瘋狂地下達着指令卻失去了全身的掌控。血液一寸寸從雙眼向下被凍結。那雙漆黑的眼睛緩緩靠近。
西裡爾硬生生移動自己的牙齒,用力将舌尖放上去然後猛然合攏——劇痛傳來,他口腔中滿是血腥的鐵鏽味,他一口咬得非常狠,可以預見被咬破的地方可能會長出一個口腔潰瘍。
他已經完全明白,這一場對戰不能直視對方的眼睛,于是他迅速地将自己的目光移開幾寸,落在面前的鬼怪身後的灰沉沉的迷霧上。
四肢一瞬間回歸本體,奪得了掌控權。他雙手凝結出咒力,在面前發現自己的招數被識破後果斷放棄精神控制轉而極速靠近的男孩身邊構築出一條條足以貫穿對方的絲線。
“術式:絲線束縛!!”
淡紫色的咒力猛然間爆發出巨大的光芒,一道道咒力絲線此刻像是牢籠,或是數道箭矢般地瞬間刺向黑眼睛男孩。同時,西裡爾速度極快地凝結出咒力長鞭,從裂開的虛空中刷地抽出來。
他幾乎沒有半刻停頓就握着長鞭帶着破空聲和撕裂一切都氣勢襲來,如同疾風驟雨般的攻勢接踵而至。他将咒力凝結在雙手,在長鞭的攻擊失效後馬上放棄了這件武器,任由它化作咒力光點消散在空氣中。旋即他以一種足夠震碎天地的氣勢一拳砸向鬼怪——
拳頭上裹挾着濃郁的黑色咒力,這是一瞬間被西裡爾突破極限使用出來的黑閃,幾乎是在黑色的能量波動覆蓋上拳頭的那一瞬間,面前面無表情的小男孩的臉就像是一張被揉皺的紙一般扭曲起來,帶着恐懼。
它意識到那一拳足夠消滅自己。
迷霧一瞬間朝着臉上襲來,西裡爾下意識閉上眼睛。
但是等到雙眼睜開時,眼前已經變回了原本該有的模樣,迷霧被撤走了。拳頭上的咒力消散,西裡爾還來不及高興自己竟然使出了黑閃,就匆匆跟着那一點淡淡的幾乎快要消散的咒力殘穢尋找剛剛差一點就被祓除的鬼怪。
紫色的咒力殘穢像是蝸牛爬行過的痕迹,蜿蜒着向前延伸,一直停在一個缺口——
哥譚的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