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推開中餐廳的前門。現在還不到營業的時候,前廳的燈沒有打開,一片昏暗。他隻需要擦擦桌子,掃掃地就算準備工作完成。
他背着自己的書包輕車熟路地來到後面亮起燈的員工區域,今天莫名地卻沒有聽見每次來這裡打工都會聽見的顧晚興奮地講述的聲音。他擡眼,就看見一排櫃子前,蘇悅一個人坐在儲物區中間的長椅上發呆。顧晚怎麼沒來?
西裡爾心下疑惑。因為正常來說,顧晚對于能夠提早來這裡和蘇悅以及自己分享最新的都市傳說,或者是一些八卦非常熱衷,幾乎不存在來遲的情況。至于病假……顧晚一般喜歡直接來這裡繼續半工作半休息,因為老闆嚴女士會給她一點額外的工資補貼,而她不想放棄這個。
似乎是聽見有人來,蘇悅伸出食指推了推眼鏡,轉過頭來看發出聲音的地方。
前幾天她身上的容光煥發已經逐漸黯淡下去,像是接觸不良的小燈泡,猛然間被打濕,猝然熄滅。鏡片在頂燈的照射下折射出白色的反光,隐藏在鏡片下的眼睛平靜地看着西裡爾。
她的眼下是淡淡的青黑色,看上去滿是疲憊。
但是她沉默地看着西裡爾放好包,系好圍裙,才霍然開口:“你見到顧晚了嗎?”
她的聲音平淡無波,卻莫名地透露出一種不安的焦躁和急切感。那雙眼鏡下的棕黑色眼睛蓦然亮起,像是黑暗裡被點亮的蠟燭燭芯上微弱的火苗。
“不,我來的路上沒有碰見過她。”西裡爾回想了自己一路以來遇到的行人,肯定地搖了搖頭。
“是出什麼事了嗎?”西裡爾問道。他敏銳地察覺到蘇悅此刻的狀态不對,就像是在确認顧晚會不會出事那樣,如同被一根蛛絲拽住的蝴蝶,倘若得知那個她心底最壞的消息後可能猝然墜落。
“從昨天我們打掃完餐廳分開之後,顧晚就一下子在網上失聯了……”蘇悅有些語無倫次,“她喜歡放松的時候玩手機,而且會分享一些她覺得有趣的視頻,不過多數時候我都覺得打擾,很少回複,但她從不會就這樣沒有一點動靜。沒有分享的視頻,沒有鍊接,也沒有登陸過我和她同時愛用的軟件賬号……”
她從那天結束時候最後一面時顧晚的狀态,說到她顧晚的生活習慣,話語之間毫無邏輯得像是她此刻脫去了那個碩士在讀的外衣,隻是單純地作為一個大一點的朋友站在西裡爾面前。
記憶總是在恍然間發現失去之後開始陷入無盡的回憶。此刻,就連那天顧晚的穿着,配飾,和離開時臉上的開朗的笑容都像是一個慢放鏡頭,浮現在腦海中。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有什麼事情耽擱了……”西裡爾這樣帶着安慰意思地猜想,但是話才說到半截就被蘇悅打斷。
“不,她不會這樣的,”蘇悅難得沒有維持住平靜的表現,反而終于表露出了被壓在心底的急躁,“我懷疑她昨天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什麼歹徒,哥譚這個地方什麼都可能發生,如果隻是搶劫或許還不會出事,但要是遇上了綁架或者是其他的……”她不敢細想,将深入的想法死死止步在被搶劫這裡。倘若真是後面的可能,顧晚甚至不一定能回來……
“你們平時在哪裡分開?”西裡爾問到。
“就在宿舍前面的路口,我和她的宿舍是相對的。不過昨天她說要去她選定設計的地區實地考察,就提前在餐廳門口分别了……”
“難道是!”蘇悅說着說着,眼睛忽然亮起希望的曙光,看着提出問題的西裡爾。
“你知道地點在哪裡嗎?”西裡爾繼續追問。
“不太清楚,似乎是因為内容是對荒廢區域的重新規劃,所以有些靠近東區。”蘇悅說着,眉毛逐漸皺起。
“那麼,我去找找看,我就住在那裡,比你熟悉,更何況我會一點體術,記得幫我跟嚴女士請個假!”
西裡爾解開圍裙,重新放回挂衣鈎上,匆忙間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