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凝眸,穿過重重昏暗的陰影和那些黑色的遮擋,直直地望向最裡面的存在——
那是一個扭曲的鬼怪。
西裡爾的判斷完全出錯,敵人完全和爬行動物扯不上關系,單單從遠處這一眼就能隐約看見中心的是一個看上去像是章魚一類的東西。黑糊糊的上半身有着人形,下半身卻是猙獰的章魚觸手般的長條肢體,蜿蜒着在它身下盤成一團。
西裡爾眯眼,清楚地看到在那些盤根錯節的弧形觸手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被那些扭曲的觸手卷起來塞在牆根處已經陷入了昏迷的顧晚。西裡爾甚至能夠聞到巷子裡不散的血腥氣。那味道很淡,但是萦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顧晚應該受傷了。
西裡爾覺得現在的情況難得地棘手。從前他隻會考慮怎麼直接祓除咒靈,現在是用着術式直接沖上去暴揍鬼怪。他好像從來沒有在這種對戰中救人的經曆。
他深吸一口氣,眼睛閉上又睜開。那雙綠色的瞳孔如同在黑暗中依然折射出光影的沙弗萊寶石般熠熠生輝。周身的氣勢陡然一凜,西裡爾擺出戰鬥開始的姿勢,對上了深處那個古怪的鬼怪。
虛空中逐漸顯現出常人無法看見的裂縫,帶着濃烈的讓人不安的氣息。西裡爾将手伸進縫隙,緩緩從仿佛是溝通了另一個空間的裂隙中拽出一條長鞭。長鞭周身帶起淡紫色的波紋,伴随着西裡爾的動作,鞭子垂落,然後被西裡爾輕輕往上一抖,執在手中。
“喂!那邊那個随意就做出綁架這種事情的毒藤女二号!!”西裡爾氣沉丹田,唇邊勾起一個嚣張肆意的笑容,襯得那張五官優越的面容越發燦爛。那雙綠得像是湖水的眼眸裡像是點燃了不滅的星火,在昏暗中仿佛有着燃燒不盡的生命力般灼眼。
他平時很少會這樣表露出自己鋒芒畢露的一面,但是在戰鬥中這樣挑釁敵人确實能夠起到激怒對方,讓它們露出破綻的作用。西裡爾在戰鬥中就好像開啟了一個和日常不同的模式,隻要有需要,戰鬥中也會試着用語言攻擊對方。
不知道是哪一個詞激怒了對方,盤踞在深處的陰影開始翻滾沸騰着,那些看不清到底是章魚觸手還是植物藤蔓的細長東西開始上下猛烈甩動着,逐漸膨脹着變大,扭曲變形。它們帶着恐怖的氣息和憤怒的情緒翻湧着朝着西裡爾沖來——
“你的敵人在這裡——”西裡爾咬着嘴唇,眼神堅定,長鞭揮出一道鋒利的半月形淡紫色銳芒,帶着勢不可擋的氣勢沖向那些朝着面門襲來的東西。
那是一些枯綠色的藤蔓,帶着尖刺和一些凸起的木質肉瘤,有些地方還沾染上了褐色的痕迹,似乎是凝固在表面已經幹透的血液。
長鞭揮動帶起的鋒芒直接将面前瘋狂攻擊的藤蔓攔腰斬斷,失去了和主幹鍊接的枝條在被隔離的一瞬間崩散在空中化作無數的塵埃光點融入無形。
破空聲在身後響起,西裡爾隻能感受到發絲被風吹動落在臉上細微的觸感。
他已然無法回頭。
腹部猛然間變得冰涼,他知道發生了什麼。
什麼東西順着咽喉往上湧,西裡爾感覺胸腔空洞得仿佛是裝了一個老舊的風箱。喉嚨深處泛起無法止住的癢意,西裡爾忍不住想咳嗽,但是他伴随着自己往前的沖力猛然間落地,忍不住從嘴裡嘔出一口鮮紅的東西。
腹部的涼意褪去,旋即是疾風驟雨般的巨痛。雙手撐在地面上,發絲已然淩亂地散落在耳邊,西裡爾用力甩了甩頭,看清了腹部迅速蔓延開來的深色痕迹。
……
這一次是他莽撞了……
忽然,身邊落下一片陰影,他看見眼前落下的一片黃色布料。
腳步聲輕盈,宛如一隻自由的飛鳥,熟悉的戰術靴伴随着落地的輕響落在身旁。玉石般悅耳的聲音中帶着點冷意,難以察覺的克制在有些不穩的聲音中顯得格外銳利,出現在耳旁:“喂——直接莽撞地沖上去挑釁,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嗎!”
啊?
西裡爾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紅羅賓似乎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