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報道,帝星斯堪國于23日晚上九點,在黑市發生一場火災,遇難人士超過七十人,幸存者皆為非正常拍賣的受害者。該火災原因仍然不明……”
時淵序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門外似乎有新聞播報的聲音。
很明顯,新聞報道的就是黑市那場大火。
可此時此刻,他現在身在何處?
小絨球正要邁開步伐,想去屋子裡兜兜轉轉,探清楚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小東西,你倒是睡了一天。”
才發現湛衾墨縛着手,斜靠在牆壁邊,居高臨下地觑着他。
時淵序心底發毛,原來剛才對方自始至終,在高處靜靜地觀察他。
這麼說,歹徒們倒沒拿他們倆怎麼樣?
時淵序總覺得有些古怪,但來不及細想。
現在難不成……他是被這個男人帶到了家裡?
界限感十足的他渾身不适,小黑珍珠眼隻好瞥向别處。
如今他和湛衾墨算是多年後重逢,盡管對方沒認出他本人,但他如今這個模樣實在沒辦法心平氣地和對方相處。
他們之間的是非,他沒忘,對方卻可能連他都忘了。
他轉念一想,忘了倒好,他就不必擔心對方會發現他的真實身份。
門口此時站着另一個人,穿着黑色西裝,那人似乎是湛衾墨的下屬,“湛先生,等會有個會議要召開,等會我們就得出發。”
湛衾墨徑直站起身,将衣架上的風衣拿起,似乎又對他這一隻小小絨球索然無味似的,垂眸看了看手表,便邁開步子要離開房間。
時淵序倒是松一口氣,早知道醫學教授日程也精密如儀器,沒準對方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
可這個時候,時淵序肚子咕咕叫了起來。他猛地捂住自己不安分的肚子。
湛衾墨頓住,神色莫名,“餓了?”
小絨球倔強地搖頭。
湛衾墨神色悠然,“我讓管家替你做飯,你想吃什麼?”
時淵序眯起眼睛,他是個小動物,要一開口豈不是坐實了他是個人?
在門口的部下是化成人形的廷達,他直覺這個小絨球性格驕縱,開口建議道,“不如喂狗糧,省時省力。”
小絨球直接轉身,他又不是狗。
跟個小孩似的,他餓了還要指望别人。他一方面覺得丢人,一方面恨不得馬上來個閃現跑路。
可随即,他頭腦一昏,小小的身軀直接跌倒在了地上。
他從昨天上戰場前就沒吃什麼東西,再經過黑市一遭消耗,早已不剩下什麼。
他的體質跟普通人有點不一樣,血糖水平下降得更快,所以随身攜帶薄荷糖。如今經曆過種種驚心動魄的事情,早就不記得要提前防範。
時淵序想強撐起身,不料忽然被湛衾墨拎至掌心。他作為小絨球的身軀不大,一隻手便能托住,就這麼生生被對方帶到了客廳。
見對方還沒放手,時淵序渾身僵硬,下意識地掙紮。
“小東西,要是你在我家出事,那就是我的責任。”湛衾墨揚眉,“我時間有限,沒精力陪你周旋。”
時淵序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對方放在客廳的長桌上,附近是半開放式的廚台,潔淨明亮。
時間有限?他也不稀罕被對方特意招待。
小絨球作勢就要從桌子上跳下來。
可忽然間,他聽到廚台那邊已經響起了切菜的咔哒聲,流水聲。
時淵序跟過去看,看着那身形高挺,一頭銀發,氣質冷冽的男人,此時早已停在廚台前。
對方挽起了袖口,線條流暢的手臂穿梭在霧氣當中,切好的備料在砧闆上,醬料已經備好。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淺碟微微品嘗味道。
時淵序一瞬間怔住了,他下意識地覺得,湛衾墨不應該出現這樣的場景。
七年前,對方作為他的監護人,雖然姿态依然倨傲,但更不食人間煙火。除了幫他處理一些家長的事務外,他隻把對方看成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神靈,要他的信仰和貢品。
他也鮮少看到對方做家務。
如今,對方不像是長期融于市井的人,卻能在魚龍混雜的地下黑市遊刃有餘,也學會了打理飲食起居。
這幾年,對方又去了哪裡?
如果是融入人類社會,為什麼對方偏偏還生出那種凜冽的氣息?
時淵序沉下心來,多年前對方還當過他的監護人,大概直覺也有出錯的時候。
他盡管覺得微妙,但也不想探究,如今他與他兩人本該無交集,吃完這餐,他也是時候及時脫身。
這個時候,他腦海裡忽然間又蘇醒了那個毛茸茸時淵序。
毛茸茸時淵序:我餓得肚子都癟了,哎哎,主人在做菜!
他忽然眼前一黑。
那個小絨球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已經溜到了湛衾墨的肩膀,他是從對方褲腿扒拉上去的!
時淵序:喂!你做什麼!
毛絨絨時淵序:先吃為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