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淵序心緒複雜,是啊,按照這男人的本性,對方不可能有任何戰鬥力。否則也不至于當時被那幫混子刁難的時候落荒而逃了。
他恨不得現在變回人身,如今自己好歹是軍隊成員,稍微有點作戰能力,再不濟也能讓他們倆安全脫逃——
此時小絨球已經渾身繃緊,先虛張聲勢低吼先鎮住敵人。
可他見湛衾墨隻是輕笑地低頭看他。
“放心,不會出事的。小東西,暫時要讓你休息一會兒了。”
為了裝逼這是連命都不要了麼?時淵序啧道,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夠裝了,跟這男人比起來還是相形見绌。等等,他怎麼突然間好困……
小絨球的精力有限,在巨大的沖擊下甚至逐漸失去了意識,漸漸沉沉睡去。
多人圍攏上前,與湛衾墨一人對峙。
“喲,您倒是還在思索,可不知道域殺人是一眨眼的事情。”歹徒們冷笑,“最後問你一次,交不交人?”
“先生,你如果在暗網上多留心點,就知道我們團夥享譽全球……不,臭名昭著,連阿森納星球的副元首都是我們殺的,現在全球還在通緝我們呢。你乖乖放人什麼事都沒有。”
“真可惜,本來不必到這種地步的。”湛衾墨緩緩道,“看來你們還沒有吸取教訓,那場黑市的大火,難道還不夠讓你們醒悟麼?”
歹徒們震顫了幾分。
什麼叫,不夠讓他們醒悟的?
不對,眼前這個男人隻是個手無寸鐵的醫學教授。
怎麼可能是那個在黑市縱火的人?
黑市有最兇狠的打手,最戒嚴的準入機制,像這種普通男人怎麼敢擅闖進去,還特麼有機會放火?
不,這一定是他在詐他們!
湛衾墨沒有理會他們的錯愕,骨節分明的手已經取下了左手戒指上的銀質鎖鍊。此時歹徒們有些惱怒,“總之一句話就是,你别想活了!”
“沒見過這麼不要命的,隻好跟先生說聲再見了。”他們發動起了域,黑色的風暴張開深淵巨口,朝他而來。
可他們似乎并沒有察覺到,這個溫文爾雅的醫學教授,在路燈下拉長的身影俨然是崎岖嶙峋,有着長爪的怪物。
而對方仍然隻是面目平和地,注視着他們。
唇角下一秒卻詭異地上揚。
空氣中的恐懼彌漫開來,有人忽然察覺到什麼,“這不對勁,你們趕緊撤退——”
下一秒,血沫飛濺,一切的激蕩卻又重歸平靜,不過是在水面劃開漣漪,寒鴉撲棱翅膀。
——
湛衾墨帶着小絨球回到了帝國聯盟,此時華燈初上,可這條街巷卻人煙稀少。
那個小絨球已經在他懷裡沉沉睡去,注意不到男人的利爪上沾了血污,而身後的影子骨翅足以掠過半條街道。地面就像一條界線,将他那優雅光鮮的一面留給了陸地上的人們,而詭谲可怖的一面,則沒入陰影之中。
湛衾墨慢條斯理地将鎖鍊重新系上左手的銀質戒指,以此束縛住那陰影之下可怖的身軀,他的眼眸漸漸褪去了血腥,重新變成了暗灰色。
對于毫無意義的刁難,他一向以最迅速的方式了斷,比如惡人的性命。
如今的他,又是那個溫文爾雅,神态從容的醫學教授,風衣上的血污也早已擦拭幹淨。路人經過隻會覺得他是一個風塵仆仆剛從異國趕來的學者。
可這個時候他面前出現了一個單膝跪地的黑影。
“領主,那幫人能否做我們的‘祭品’?”
“交代完真相就随你處置。”他眉頭一揚,“怎麼,這些人都是同一班人馬?”
“不錯,是新文明組織,”廷達笑笑,“在黑市上要拍賣品的人就是他們,可惜他們碰上了您,可您說,他們這麼對您圍追堵截,目的為了什麼呢?”
像是忽然間興趣寥寥,湛衾墨說道,“那不是我該關心的。”
廷達笑了幾聲,“是啊,咱知道,您是沒有心的,哪怕見到惡人,您處置他們也是因為他們擋您的道了。”
“你最好長話短說。”
“屬下隻是不清楚,這個小絨球對于主的意義。”廷達語氣忽然森然,“您為什麼要救它?”
湛衾墨懷裡的雪白的絨毛球,此時閉着眼,在路邊光影的襯托下,顯得一塵不染。
廷達幽幽地注視着對方,仿佛對方不是一隻可愛的絨球,而是洪水猛獸。
他可清楚得很,這個小東西能夠激起所有人内心的保護欲。可對于邪惡至極的存在,至多是個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