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沒給我送花。”劉哥說。

“我要是真送了還得了，劉主任，”萬嘉旅拍了拍紀榆的肩膀，“畢業了送你那去當跑腿行不行？”

“你送個跑腿你讓趙騁過年給我送這麼貴重的東西？”劉哥說，“能力成績一樣的情況，優先擇他，我話說到這夠用了嗎。”

“我劉哥說話就是硬。”萬嘉旅說，“多讓他吃吃苦去，别讓他閑着。”

萬嘉旅把紀榆拉過來塞在劉主任身邊，“好好聽啊。”

萬嘉旅跟趙一舟在邊上搖骰子。

“你那幾下子又要來複仇了，”萬嘉旅說，“能不能回去多練練。”

“诶我說，”趙一舟低聲問，“這小子誰呀你這麼上心。”

“家教老師，家裡條件不行，”萬嘉旅抿了口酒，“能幫一下就幫一下呗。”

“長得好看，”趙一舟說，“你真想幫你介紹個家裡硬點兒的媳婦上去不更好。”

“那看他自己本事了，”萬嘉旅說，“你最近搞什麼東西呢。”

“最近煩死了，”趙一舟說，“天天出去看他們學術交流，開大會我就想吃燒烤。”

劉主任正在低聲跟紀榆講着前景跟選擇，他自己走過哪些坑，現在的形勢又是如何，紀榆在邊上頻頻點頭。

吳學姐跟趙騁在邊上說話，酒吧的後座沒有前面舞台那邊吵鬧。

幾個電話之後吳學姐就要起身回去醫院。

趙騁道，“我得送一趟女士，小紀，微信聯系。”

吳學姐跟劉主任的微信也推送過來了。

劉主任也着急回去看愛人，酒過三巡之後拍了拍紀榆的肩膀，紀榆送他出門等代駕。

“小紀，你運氣比我好。”劉主任說。

“您說，劉主任。”紀榆扶着他。

夜間的冷風吹着他們。

“我們那時候都窮學生，讀完書就分配，我得去鄉衛生院，我是我們那屆成績最好的，但是别人呢都能去大醫院，我覺得不公平，”劉主任喝得有點多，“嘉旅呢我記得也就他奶奶白内障那會兒多見過幾次。”

劉主任拍了拍紀榆的肩膀，“确實跟我年輕時候差不多。但是你運氣好，還沒畢業就有人給你張羅，能少受不少委屈，慢慢走吧，路長呢。”

代駕到了，劉主任上了車，紀榆給他系好安全帶就目送他離開。

趙一舟沒喝夠，換下一個場子去了，萬嘉旅說明天還得上學也推了他要繼續玩的邀請。

酒吧外放着雨夜的曼徹斯特，舒緩又慵懶的英倫調子娓娓道來，歌詞裡被淋濕的工業城市成了出逃目标，西北太幹燥，但是這裡潮濕得讓人覺得任何種子都要發芽。

“紀老師，怎麼在這兒吹風呢？”萬嘉旅問。

他喝了酒，臉上有點兒紅撲撲的。

“你去了好久，怎麼了？”紀榆問。

“英雄救美了一把，”萬嘉旅迷迷糊糊，要賴在紀榆懷裡，“勾搭漂亮小姑娘去了。”

“瞎說。”紀榆垂着眸子看他，眉頭微微皺着，“冷不冷？”

“冷。”萬嘉旅說話有點兒帶酒氣。

紀榆也不說話，隻是捏了一下他的手。

“就在這兒睡吧，”萬嘉旅指着邊上一個酒店說，“明早上我回學校了。”

萬嘉旅往前走，春風吹起他的頭發，他今日墜了一顆寶石綠的耳環。

酒店松軟的被窩裡萬嘉旅整個人都埋在裡面，紀榆自己也沒少喝，但還是燙着毛巾給萬嘉旅擦手擦臉。

酒店的燈太刺眼，萬嘉旅伸手關閉了它。

萬嘉旅睜開了一隻眼睛，仰着頭就親了紀榆一口，他的指尖劃過紀榆的耳邊，“紀老師啊...你為什麼還沒進來抱我睡覺。”

“要洗澡。”

萬嘉旅探出半個身子，紀榆的毛巾被扔在地上，他過來的時候會帶動被子窸窣作響，他趴在紀榆的胸口，又紅着臉問，“紀老師，我想...”

“嗯？”紀榆把他抱在懷裡，他踢了被子，整個人窩在紀榆的身上，他仰着臉，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的指尖，指尖從紀榆的太陽穴沿着臉頰一路往下，勾過來在他的唇邊一點一點，他緩慢地眨眼睛，又從下巴繼續往下，順着脖頸的喉結點到紀榆的鎖骨。

酒店的大屏電視沉入棕色的墨水畫，極有辨識度的聲音響起，房間跟着音樂投出古銅色的光斑遊過天花闆，摸不到的波紋蕩漾，音樂應景播放。

“紀老師，這歌，你聽過嗎。”

“...沒有。”

“最後一句。”萬嘉旅似笑非笑，捂在他的胸口，“你聽最後一句。”

花灑嘩啦啦的在紀榆的發頂，水流把他的劉海遮蓋至眼前，他沉默地撐着手，笨拙地去分辨這首歌跟他們倆有什麼關系。

在他走近萬嘉旅的時候，音樂播放至：

我想要更好更圓的月亮，

想要未知的瘋狂。

想要聲色的張揚，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