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昏天暗地的時候有手機在震動,萬嘉旅伸手摸了幾下,看見是紀榆的扔在他身上。
“喂您好。”
“嗯。”
“好的。”
他挂了電話。
萬嘉旅扭了個身,拿被子捂住了臉,“餓。”
紀榆坐起來歪了歪頭,把毯子給他蓋好,揉着自己發麻的手臂跟肩頸來廚房。
剛剛的電話晚上就得出發,一早就得報道。
那就預示着萬嘉旅起來肯定又要不高興,按照騁哥的建議他要繼續往上讀,騁哥是個特别靠譜的人,導員聽說他想繼續讀還在為他分析其他的院校,還有助學金跟助學貸款的專業意見,這個專業就是這點不好,時間太長了。
本來紀榆應該在畢業後開始規培,但是吳桐學姐協調好了導師跟醫院,他現在就開始輪轉,在連讀期間就打算走完「四證合一」,但是這樣的輪轉加科研的話壓力實在有點大。
這就意味着手術技能,門診急診決策處理,科研收尾轉化,職業醫生考試沖刺,學術會議等等等等所有的事情每日他都做不完。
他不知道怎麼平衡,他扭頭看了看萬嘉旅,沒出息地覺得萬嘉旅好像更重要。
紀榆打開冰箱,水跟零食都得給他補一些,這人還要吃冰淇淋,這麼涼的東西本來就要吃得不舒服;
他去看了一眼那隻鳥,換上了一個之前扔在角落很舊的鳥籠,洗出來把鳥放進去,鳥歪着頭,它隻會蹲在哪兒,還不會上架子,他喂了鳥跟魚;
又把下一季萬嘉旅要穿的衣服都拿出來熨;
他的功課實在太差,紀榆淘了幾本高二的例題解析,高三的基礎練習想讓他讀得稍微好一點兒。
萬嘉旅還在睡,紀榆換了鞋離開家裡,走前炖上了玉米排骨湯。
紀榆開着車往超市去,他仔細注意過了,萬嘉旅吃的很多零食都是挺遠那個進口超市的。
萬嘉旅上學還要住校,每周醫院的輪休也未必是周末,這讓紀榆有一點點的煩悶,這意味着他們可能經常都會見不着。
昨天的小插曲裡紀榆覺得自己也不對,萬嘉旅如此為他考慮前途,承了他生活的重擔,不忍自己受一點點委屈,暴雨夜都攔不住他,但是就這樣一點點的小事卻讓他在樓下等了半晚,他卻沒有對自己生氣。
紀榆感覺自己在這段感情裡什麼都沒有付出卻在坐享其成,老聽說的那個「鳳凰男」在他身上越來越像,他仰着頭,覺得自己過分小氣,他冒着撞車的危險都要告訴自己跟學妹沒有關系,自己是親眼看見他散場後獨自回學校的,後座還扔着他吃席之後的伴手禮,到底還要把他逼成什麼樣呢?
但是…
紀榆要是不在他身邊的話…
他不敢往下想。
紀榆再回去的時候萬嘉旅都還沒醒,他輕聲地進屋,連鑰匙放在大理石台面上都得小心。走之前焖的米飯跟湯已經快好了,他蒸上了雞蛋羹,用手搖的鉸刀搖肉沫,去看他冰箱上愛吃的菜,又給弄了個耗油菜心與糯玉米炒松子,這菜萬嘉旅愛吃。
萬嘉旅掐着點醒了,頭發睡成了個雞窩,閉着眼睛就去衛生間洗漱了,咕噜咕噜地在喊人,紀榆把碗筷放好,就看見他連嘴邊的牙膏沫子都沒洗完就過來了。
他往凳子上一歪,“腰酸背痛的,胃口都沒有。”
“那就,”紀榆手上一頓,“晚點吃,我再重新給你做好不好。”
“我這麼不長心嗎,”萬嘉旅拿着筷子,在桌子上頓了頓,“哪能那麼折騰紀老師啊。”
二人面對面吃飯,萬嘉旅說,“電話什麼事兒啊。”
紀榆正想說這個。
“我晚上就得走了,”紀榆說,“吳學姐說長郵那邊補進去了。”
萬嘉旅皺眉,“這可夠遠的,開車都得四五點兒。”
“嗯。”紀榆低着頭。
長郵那邊的眼科與骨科比津甯這邊更有口碑,不少都是從長郵挖人才過來,甚至都說,甯去長郵做雞尾,不去别處當鳳頭。
“那地方的專業好,認了,”萬嘉旅夾了一筷子菜,“就是你以後回來一趟挺麻煩。”
“我...”紀榆的筷子在碗裡也不吃。
“這戀愛談得,”萬嘉旅說,“得,人都快見不上了。”
紀榆垂着頭也不知道說什麼。
“大概多久啊?”萬嘉旅問。
“要...挺久。”
兩個人都沉默了。
萬嘉旅說,“行吧,去吧,周末的時候我找時間去看你呗,反正也就沒幾個月,等我考完暑假上你那過去。”
紀榆擡起了頭,眼睛裡忽然有了星點兒。
“什麼眼神,”萬嘉旅支着一條腿有點兒嫌棄地看他,“這麼感動?”
紀榆給他夾菜,有點笑意,“那你别忘了帶試卷。”
“神經病,”萬嘉旅把他筷子打了,都要氣笑了,“有病吧你。”
“那就,”紀榆重新給他夾,“我有時間就回來,好不好?”
“那能怎麼弄啊,”萬嘉旅要他喂,從他的筷子上吃菜,“總不能要我的紀老師就在家給我做飯吧?”
萬嘉旅吃完飯,這都已經到了下午三點過,他有點懶,又躺沙發上去了。
他看着在那收拾桌面洗碗又洗水果的紀榆感覺心裡發暖,他在身邊的時候萬嘉旅基本都能在家裡當皇帝。
“我不吃。”
他端着山楂過來,“這個你吃了好。”
“這不是我紀老師嗎?”萬嘉旅捏着一個山楂說,“吃起來栓栓的,但是吃了好。”
紀榆說,“我一會兒還要回去收拾東西,可能不能陪你吃晚飯了。”
“多久?”
“大約五點多。”
“怎麼走?”
“大巴。”
“坐什麼大巴,”萬嘉旅說,“我送你到那就行了,你還要拿一堆東西。”
紀榆不願意,“你再回來太累了,明天還要上課,真不用。”
“那我找人送你一趟就行了。”萬嘉旅拍拍邊上,“現在先上來讓我抱抱你。”
萬嘉旅把他的手腕一拉,就賴在他懷裡。
好時候,昨晚沒幹成的事兒現在幹也不晚。
這都咬嘴裡沒吐出來的道理,萬嘉旅眨巴眨巴眼睛,去搔紀榆的下巴,“紀老師,我要你抱着。”他整個人黏糊糊地歪着,往頸窩拱。
紀榆颠着膝蓋把人抱得讓他更舒适一點兒,瞧他的眼睛都怕他化了,“軟得又...沒骨頭了。”
“什麼軟啊硬的啊,沒骨頭的地方...”萬嘉旅舔了一下他的耳垂,“紀老師你在說什麼騷話啊。”
紀榆的臉噌一下又紅了,這遮光簾讓屋裡的人已經忘了外面還是白晝,萬嘉旅的手撐在他的腿間卻若有似無地如不小心一般蹭過,抱着人往後仰的時候對上了眼神。
房間裡還是不夠暗,萬嘉旅撐着腿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擡着他的下巴,腰被送到了他面前,他的拇指捏着紀榆的下巴,繼而将手指從嘴角探入,捂住他的眼睛與他接吻,濕漉漉的手指從嚨間往下滑又塞進他的口腔,使壞地滑動,他歪在紀榆的身上,二人緊密無間悶得心跳都連在一起,他的手掌抵着萬嘉旅的後脖頸,春日春信同時送達。
抵在一起的時候怪異卻溫熱的觸感讓人陌生,萬嘉旅卻按着他的脖頸要他看,輕浮的舉動讓紀榆的體溫都往上他艱難的吞咽口水隻能把萬嘉旅抱得更緊一點兒似乎這樣就可以不因此羞恥。
萬嘉旅開始放肆,拉着他要他寬慰,可他捂住了眼睛同時吞沒了他的感官。
耐人尋味的水聲與舌尖卷過褶皺的時候讓萬嘉旅的神經猛然繃緊,他的吻技還是沒有進步似乎這個時候誠意更重要,薄繭刺激着嬌肉萬嘉旅有點兒顫栗,他在此時看清了人,漂亮又沉默的兔子不願意擡頭,他在他的發頂摩挲,緊促的眉心在這個時候散開,像獎勵一般給予回應,看着老古闆一樣的男人尋找,試探,去渴求找到讓自己最為滅頂的那個地方。
“紀老師,”萬嘉旅啞着嗓子,“擡頭,看我。”
他擡起頭來,萬嘉旅忍不住用舌尖抵住了下牙,心裡開始發癢看着面前的人越發深重的從讨好到讨要,從羞赧到直視,紅暈似乎不該出現在他的臉上,腮幫透着薄薄的皮膚都能看到形狀,萬嘉旅捂住了他的耳朵,要他聽清每一次陷入。
萬嘉旅還想做壞事卻離不開他的唇舌,這麼笨拙又低質下海都得扣錢的技術卻讓他鋪天蓋地的眩暈,掀天扯地的一陣陣迷茫裡似乎飓風吹起皮膚上的每一寸的細小雞皮,終于在喘息裡聽見了自己的投降。
萬嘉旅的手指撈起他的臉,鹹腥散開的時候像海水的味道,用手指沾染他緩慢流下的戰利品又塞入他的口中,喘息的乖乖小兔流露出無辜的神情似乎發出垂憐的請求,萬嘉旅的手腕掐住他的喉結逼迫他仰頭,他還是吞了下去,請求無效。
——
萬嘉旅躺在沙發上等着他來收拾,閉着眼睛一躺,“沒力氣了,我歇一會兒陪你過去長郵。”
紀榆卻不想他再累,上次出去吃飯的時候他吃了不少清脆的腌蘿蔔丁,他算着時間應該下周六他就可以吃到最适口的,他拿出玻璃保鮮碗,連切蘿蔔都要回頭看看萬嘉旅,他睡着了,睡着的時候就會隻露出半張臉。
紀榆做完腌蘿蔔輕手輕腳的收拾着垃圾都拎到門口,他帶走了鳥,雖然回來之後萬嘉旅一眼都沒再看過它,放在這裡他也實在不放心。他給小魚的喂食器加了食,萬嘉旅裹着毯子還在沙發上睡。
紀榆換了鞋,回去宿舍收東西。
等坐上大巴的時候天色都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