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嵘大學社會學院小門小派,課排得稀,兩天半就能上完的課非算成五天。今天一上午都沒課,社會學專業的學生一多半在睡懶覺,剩下的要麼去圖書館,要麼出了學校。
陸在蘅是去做家教,一個高二的學生因病休學在家,每周找他補四到六次數學課。
相當于是隻要閑着就得去上課,陸在蘅閑着的時候不多,但學生家長給的錢多,而且這個學生再休兩個月就得回學校了,回學校之後就不需要頻繁補課了,所以陸在蘅硬擠時間。
他跟學生家長商量了下,今天上午補兩節課,一直上到中午,接下來忙院裡的知識競賽,他不得不空出時間。
上課到中午,再坐公交車回學校,意味着陸在蘅趕不及去食堂。
他給吳封打電話讓他幫忙帶份午飯的時候,隋寂在旁邊聽到了,沖答應了陸在蘅但又因為想出趟校門而糾結的吳封道:
“沒事,我幫班長帶飯吧。”
“你……行嗎?”
“行。”
說完,隋寂沒再理他,在對方“怪裡怪氣”的嘀咕聲中,離開了學工辦。
半小時前,隋寂在宿舍裡猶豫了一會兒,最終拿上《入黨申請書》去學工辦,他自己去交。
到了後發現吳封也在,對方正給黨務老師交《入黨申請書》,見了隋寂,吳封面露窘色:
“那個……我昨晚才寫的……向你靠齊嘛,哦不,向黨組織靠齊。今天早上……我忘記你也要交了,不好意思啊。”
聽了他磕磕絆絆的解釋,隋寂半句話都沒有,隻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隻在吳封打完電話後主動跟他說了句話。
領了“幫陸在蘅帶午飯”的任務後,隋寂心情頗好地離開,甚至在樓道裡迎面撞上愛說教他的輔導員路奎時都沒有不悅,還主動問好。
“好,好……真是乖了不少啊……”
路奎稀奇得很,陸在蘅确實有兩下子,他自言自語地進了辦公室。
隋寂在學校便利店吃了個面包後,空手去了圖書館,他不是去學習的,是看雜志的。
圖書館三樓期刊室,他走到老位置,從書架上抽了幾本書,雙手捧着坐下。
這幾本雜志他都有,也看了好幾遍,但還是喜歡來圖書館細細品嗅書中的文字,獨屬于陸在蘅灑落世界的溫柔。
他真的很溫柔,對誰都好,對素未謀面的讀者也是。
隋寂也想獲得這一份溫柔。
有篇講阿勒泰山野的散文,隋寂讀了不下十遍,他也是自此知道陸在蘅的家鄉,從此一發不可收拾地愛上,甚至開始幻想着有朝一日能跟陸在蘅一起回家。
這個願望會很快實現的吧,感覺陸在蘅很好拿捏的樣子。
不,是他人好,所以應該不會拒絕别人的任何請求吧。
隋寂眉眼柔和,甚至翹了翹嘴角。
每當沉浸在陸在蘅的溫柔裡,隋寂就覺得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快到中午,他提前離開圖書館去食堂,以防陸在蘅早早回來自己去買飯。
路上,他接了個汪域闌的電話,讓他去校門口拿蛋糕。
“我不吃。”
好笑得很,前十七年都沒過過生日,今天整哪一出。
聽到兒子的拒絕,汪域闌有些慌,甚至還跟門衛起了沖突,大有沖進來把蛋糕送到隋寂手上的趨勢。
隋寂皺了皺眉,看時間,陸在蘅應該塊下課了,語氣不好地沖電話道:
“放值班室吧,我等會兒去拿。”
說完,挂了電話,汪域闌隻好把蛋糕交給保安,悻悻離開。
隋寂不以為意,也壓根沒想着去拿蛋糕,到了食堂後翻出陸在蘅的手機号,對方沒接。隋寂猜到他還在忙,或者擠在公交車上不方便接,便自作主張地給陸在蘅買了份拌面。
南嵘的新疆飯不正宗,但隋寂想,陸在蘅也許愛吃呢。
出了食堂,隋寂腳下一拐,去了校門口。
生日蛋糕還在值班室的桌子上放着,他注意到保安帶着詢問的視線,面無表情道:
“我的,但不要了,扔了吧。”
保安大叔已有五十多歲,被他這做派整的一噎,半晌才道:
“你個混小子,這麼浪費東西呢,這可是你爸……”
“那送你了。”
隋寂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開始玩手機,弱智貪吃蛇,全神貫注,絲毫沒聽見保安的絮叨。
沒一會兒,陸在蘅回了電話:
“哪位?”
隋寂抿了抿唇,握着手機走出值班室:
“班長,我是隋寂,中午給你買了拌面,可以嗎?”
陸在蘅納悶,怎麼變成隋寂給他帶飯了,聽完他的解釋,挂了電話後存了隋寂的手機号。
隋寂知道他還有半個小時到學校,索性不回宿舍了,坐在值班室裡等。
保安大叔顯然還對他不滿,給人送蛋糕的架勢像喂狗似的……蛋糕是個好東西,這小子可不是。他一邊站崗查學生證,一邊盯着他,生怕他在值班室裡搗亂。
良久,進出校園的學生少了,他分出神,朝窗戶裡喊了一聲:
“小子,等誰呢?飯都涼了,先吃飯。”
畢竟得了學生的蛋糕,保安關心了一句,但很快,他就知道自己多餘關心。
隋寂站起來,擰着眉,似是有些苦惱地看了一眼保安,然後把飯“啪”地一放:
“扔了吧。”
“你……”
眼看着保安大叔氣得鼻子冒氣,隋寂終于後知後覺:
“送你了,叔。”
這還有點禮貌,保安“哼”了一聲,把他的飯放到暖氣片上熱着,等會兒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