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寂在心底默念，眼神裡的虔誠愈發赤裸。

陸在蘅收回了小臂，讓隋寂的臉不輕不重地磕了一下，算作警告。

隋寂卻毫無察覺，隻當陸在蘅被自己感動壞了。

畢竟他最近沒惹事，今天很乖，還很聽他的話，結果陸在蘅要帶他去學習：

“走，去圖書館，今天你得背半本書。”

超級難懂的《質性研究方法》。

隋寂拿出背高中政治的勁頭，一頁兩頁……啪，把書本往桌子上一扔。

他們對坐的女生一愣，微微轉了身子，像是避着神經病。

期末考前要提防神經病出沒，這是南嵘社會學院的“院訓”。冷門專業沒人愛，平時都有一耳朵沒一耳朵地聽，到了考試，幾乎全本背誦，這誰遭得住。

“班長，班長……”

隋寂小聲叫着，叫魂似的，終于把陸在蘅惹毛了，拎着他耳朵起來。

隋寂偷偷翹起嘴角跟着走出去。

圖書館旁邊的三教，一樓盡頭，緊閉的玻璃門前。陸在蘅翻着書給隋寂摳知識點，填鴨似的塞給他。

陸在蘅對他真好。

隋寂站在他旁邊，倚着身後的玻璃門，很想把腦袋搭人肩頭，忍住了，他得好好學，才對得起陸在蘅騰空給他補課，聽沈卧弦說陸在蘅要沖明年的國家獎學金。

可他近在咫尺，陸在蘅的氣息很有侵略性，他很想被狠狠地侵略。

别再得寸進尺了。

隋寂不太走心地警告自己，微微收了下搖蕩的心。

他又聽了十分鐘，擡手按住陸在蘅正要翻書的手，睜圓了眼睛：

“班長，你離我越來越遠……我很臭嗎？”

“……”

見陸在蘅無言，隋寂的表情登時有點受傷：

“我知道肯定有點味道……五天沒洗澡了……但我胳膊疼、大腿也疼，不方便……班長，你能跟我一起去澡堂嗎？咱倆隔間，我要是摔倒了，你及時打120。”

“沒味兒……男孩子别唧唧歪歪的。”

隋寂不知道自己怎麼唧唧歪歪了，他認定就是自己有味兒了，所以陸在蘅理他遠了一寸。

按陸在蘅要求背完了半本書的知識點，回宿舍路上，隋寂又說起這事。

還現學現賣：

“一起去個澡堂怎麼了？男孩子别磨磨唧唧的……”

陸在蘅怕了他了，如果時間倒流，他甯願不當這個勞什子班長。

一天天操不完的心。

尤其是這種屁事多的人，簡直讓他輕松不了兩天。

第二天下午下課，隋寂拎着洗漱袋，高高興興地去427喊人。

“隋寂，你身體挺好，這麼快就……”

沈卧弦“活蹦亂跳”四個字沒說完，被隋寂瞪了一眼，臉紅透了，扯上小床簾郁悶去了。

隋寂沒理他，一路搭着陸在蘅的胳膊肘到了浴室。

南嵘不像有的學校，澡堂子一覽無餘，都是一格一格的小房間，很重隐私。

隋寂給他和陸在蘅找了個靠裡的兩間。

“班長！班長！班……”

“叫魂呢你！”

“……哦，我是看你能聽見我說話麼，萬一我摔倒了，喊你聽不見。”

回應隋寂的是陸在蘅那邊嘩啦啦的水聲。

陸在蘅已經脫光了。

陸在蘅開始洗澡了。

陸在蘅在搓……

打住。隋寂深吸一口氣，舉起纏着繃帶和保鮮膜的左胳膊，一隻手費勁地給自己沖水。

“班長！班長！幫我搓下背！”

陸在蘅的水聲小了些，肯定聽見了，但沒理他。

隋寂又喊了一遍，旁邊不知哪個哥們應了一嗓子，說讓他等着。

“滾遠點兒！”

“嘿——他媽的犯什麼病，老子好心……陸哥啊，是不是那小子，你收拾收拾他，最好給他搓一層皮下來……”

咔哒。陸在蘅推開了自己那邊的門，沖也打開門準備幹架的男生笑着說了句什麼。

下一秒，陸在蘅走進隋寂的隔間。

“不挨打不舒服？！”

隋寂認錯，漆黑的眼睛被水汽染得濕漉漉，乖巧地看人。

陸在蘅接過搓澡巾，往他背上甩了一巴掌：

“轉過去！”

白皙的皮膚很快被搓紅，一檩子一檩子的，陸在蘅放輕了動作是，隋寂又提要求：

“你要不還是重點吧……”

刺啦，刺啦，陸在蘅如他所願，刷樹皮似的，沒多少灰。

“……嘶，輕點……”

啪，搓澡巾被甩在隋寂頭上，他拿下來，轉過身，仰着臉說幫陸在蘅搓背。

狹小的空間，陸在蘅無可避免地垂下視線，下一秒，爆粗：

“你他媽的……”

“我他媽的怎麼啦……哦，不能硬嗎？”

啪，手勁很大的一巴掌落在隋寂肩頭，腫了似的紅。

不就是讓陸在蘅幫他搓個背嗎？

不就是硬了一下嗎？

至于一直收拾他嗎？

“誰讓你一會兒輕一會兒重的……班長，我看你沒少看亂七八糟的……懂得很，是不是故意的……？”

“……什麼表情這是？你要是覺得不公平，我也可以讓你石更……”

回應隋寂的是，陸在蘅擰着他胳膊拎出了洗澡間，這麼喜歡硬，那就示衆。

“原來你喜歡公開場合……啊！”

隋寂又被一把推進了格子間，撞到牆壁上，差點給他怼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