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了,席春光收拾好東西,得帶着陸員峥趕緊回家,萬一被陸在蘅發現她倆跑出來賣東西,準保挨說。
大兔崽子眼尖耳明,很會觀察細節。
席春光讓陸員峥跟隋寂說了再見,倆人匆匆朝公交車站跑過去。
還好她們回家早,今晚陸員峥也回來得早,大概是傍晚那會兒開始下雪,點外賣的人不算太多,他比往常提前半個小時回家。
魚湯剛做好,陸在蘅讓她倆先吃,自己去沖個熱水澡。
淋浴間裡,總覺得哪裡怪,陸在蘅又一次拉開了窗戶,尿騷味不見了,窗戶底下也沒人,他皺皺眉,繼續洗澡。
一片嘩啦啦的水聲裡忽然摻雜着細小的玻璃聲。
陸在蘅抹了把臉,調小水,看了眼浴室的門,沖着客廳大聲喊:
“陸員峥,你在做什麼?”
幾秒後,哒哒哒的腳步聲出現在洗手間門口,陸員峥茫然地問:
“我給自己加了一項作業……怎麼了陸在蘅?”
“……沒事,先跟姥姥吃飯去。”
腳步聲沒了,窸窸窣窣的動靜還在,陸在蘅瞥了眼玻璃窗,倏地停下所有動作——
一個黑影一閃而過。
他匆匆擦幹自己,胡亂套上衣服,就這麼頂着濕淋淋的頭發跑了出去,還不忘安撫驚詫的一老一小:
“沒事,流浪狗在窗子下撒尿,我去攆走……”
不是流浪狗,是人。
他轉到樓後面,窗戶根下面又是一泡尿,但厚雪裡的腳印一看就是人。
拐角有人。
陸在蘅三兩步跑過去,追了幾步就認出來了,隋寂!
“站住!”
隋寂怎麼可能站住,剛巧有輛出租車送完一個人,他着急忙慌地拍了拍車門,坐上,一溜煙跑了。
“陸在蘅,怎麼了呀,我害怕……”
陸員峥不知什麼時候跑下了樓,微微紅了眼眶,陸在蘅立馬跑回去,一把将陸員峥拎到背上,背着她上了樓。
“是狗還是壞人?”
陸在蘅頓了頓,淡淡道:
“狗,但比狗還狗。”
陸員峥聽不太明白,用小手緊緊圈着他的脖子。
陸在蘅心疼得厲害,偏過頭安撫:
“别怕,好不好?”
怕或者不怕,這種東西不是可控的,但陸在蘅帶着打商量的意味,讓趴在他寬廣肩背上的陸員峥很有安全感。
她點點頭,說好,還告訴陸在蘅自己現在敢跟陌生人說話了。
陸在蘅問是誰,她想起隋寂要求的暫時保密,隻說:
“很好很乖的人啦。”
吃完飯,陸在蘅就跟席春光單獨談了談,問她今天帶着陸員峥出去了沒,碰見什麼人沒。
看着陸在蘅平靜的臉色,席春光覺得趁機鋪墊一下也好:
“去了趟社區,碰見誰家一個小孩,看着比你小點,人挺好,長得也乖,幫我們……幫我們指路來着。”
“社區統共就兩層樓,指什麼路?”
“……我忘了棋牌室在哪個房間了嘛。”
“你不是不打牌嗎?”
“……臭小子,你管天管地啊!”
席春光照着他的背甩了一巴掌,她這外孫比平常小孩成熟得早,以前她覺得是好事,小小年紀幫她操了不少心,這兩年愈發覺得陸在蘅成熟太過。
她心疼他懂事操心,有時也覺得陸在蘅管得太多。
就跟她和陸員峥離了他不能生活似的,但這話可不能在再陸在蘅跟前說一次,否則這小子真能為了她們再一次放棄自己的人生。
陸在蘅見她神情有異,又想到兔子似逃跑的隋寂,到此刻已經知道這三人已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見過面了。
他歎了口氣,把在卧室裡裝模作樣學習的陸員峥叫出來,鄭重其事地交待她倆:
“我不在的時候,不要随便給人開門。”
“出門的話可以,不要跟别人搭話。”
陸在蘅說完,揉了揉眉心,勉強笑笑,讓她們快去睡覺。
又一次忙到深夜,陸在蘅臨睡前才看了眼振動了好幾次的手機,隋寂果然偷着跟來阿勒泰了。
[無蹤迹]班長,我不是故意要爬你家衛生間窗戶的,主要是其他房間都太高,我上不去。
[無蹤迹]我爬窗戶不是想幹嘛,隻是想跟你道歉。
[無蹤迹]敲門你肯定不開,開了也讓我沒面子,所以我就……
陸在蘅大緻把他的一堆消息掃完,面部表情地回複:
“不是故意爬窗戶,那就是故意亂撒尿?隋寂,你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