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在蘅到的時候,臉色難看到極點,除此之外,沒有别的什麼表情。
這才多久,他都第二次來派出所“撈人”了。
自認識隋寂開始,他不是跑在幫隋寂處理麻煩的路上,就是被各種各樣的人指着鼻子:
——“你管管他。”
他是他爹麼。
進門後,陸在蘅掃了一眼隋寂白淨的臉,沒新傷,自己都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的松口氣,但也懶得搭理隋寂,沖兩位警察笑了笑,問到底怎麼了。
瘦警察朝他扔過來一袋東西,陸在蘅隻看一眼,走到隋寂跟前,擡手就是一巴掌。
隋寂被打地垂下頭,見了爹似的開始默默掉眼淚,他是真委屈。
“先别打孩子……”
瘦警察攔了一下,雖然隋寂不靠譜地說眼前這個年輕男人是他……想睡的人,但此刻看兩人的互動,俨然把陸在蘅當隋寂的哥哥或者什麼長輩了,開始劈裡啪啦教育他管好孩子。
年紀輕輕的,才十八,又是亂買成人用品,又是酒店裡藏人……
聽到這兒,陸在蘅意味不明的臉上再次浮現怒氣,讓隋寂老老實實交代。
他記得隋寂昨晚就退了房,什麼時候又在這認識了倆女人……
“我說了是拐賣!拐賣!你們不去抓拐賣她的人,逮着我不放算什麼……啊!”
隋寂天不怕地不怕地叫嚷,又被陸在蘅警告地拍了一下,他閉嘴,頭轉到窗外,不再配合工作。折騰了一圈,又累又冷,他偏着頭打了個噴嚏。
陸在蘅無奈,問警察要了杯熱水,怼到隋寂嘴邊,他不張,陸在蘅直接掐着下巴,給他灌了半杯熱水……看得警察一愣,這當哥的也太粗暴了點。
不過好在有陸在蘅,隋寂罵罵咧咧完,繼續好好做筆錄了。
大緻說完,姚稚簪又打來電話,催他趕緊過去,說韓緯淩有點沒安全感。
陸在蘅接過電話,他上一次進局子“撈人”,碰見過姚稚簪,代替警察向她了解些情況,和隋寂說得差距不大,這才讓警察們放心,沒有出動掃黃小隊,而是派了一個女警跟着去。
警車上,瘦子男警開車,女警副駕,隋寂和陸在蘅坐後排。
做了好事又無辜被陸在蘅揍,一路上,他得理不饒人地學陸員峥控訴陸在蘅:
“班長……你真的變了,就知道兇我、罵完、欺負我,虧我處處想着……嗚”
他話還沒說完,被陸在蘅掐住嘴,小王八蛋口無遮攔的,整天在他跟前說些葷素不忌的瘋言瘋語也就算了,一車人……陸在蘅無奈道:
“下次惹事之前先報告,不要等好事捅成婁子了再找我給你擦屁股!”
“擦屁股?你什麼時候給我擦過屁股,你想……嗚……”
“閉嘴吧,祖宗。”
陸在蘅一句話都不想多說了,一掌把湊過來的毛茸茸的腦袋推開,一手撐着額角,累極。
隋寂被推得腦袋撞上了車玻璃也沒叫喚,美滋滋的。
陸在蘅喊他“祖宗”,好甜好甜好甜……
一直樂到了酒店,看到兩個受過傷的女孩手牽着手的時候,隋寂才斂了笑意。
韓緯淩精神上沒有什麼大問題,隻是有點驚恐,被姚稚簪溫暖的手用力捏着,始終保持平靜,即使看到這麼多人也不害怕了,她知道自己這次真的能得救了。
女警問她想在這裡談還是回派出所,韓緯淩說想先跟隋寂說兩句話。
隋寂進門前看了眼陸在蘅,後者也看着他,還揚了揚眉,不知什麼意思,隋寂走了進去。
“小隋,你媽媽真能幫我嗎?”
隋寂毫無猶豫地點頭,他明白韓緯淩的意思,後續如何重新生活、融入社會,都需要很大的勇氣和一些善意的機會,隋盛馳幫過很多這樣的女性。
韓緯淩放下心來,眼神瞟了眼門外,有點擔憂:
“他們确定我是被拐賣……是不是需要很長時間啊,萬一那家人又來抓我……”
隋寂想了想,安撫道:
“剛才警察說了,可以立案後先把你送離這裡,後續的再慢慢說,他們會優先保證你的安全。”
說完,隋寂又朝着姚稚簪道:
“你如果想早點擺脫你男友,可以跟韓緯淩一起走,警察說了,特殊情況他們會特殊處理,可以派人送你們回家。”
“真的嗎?”
兩道女聲同時響起。
隋寂點頭,又安撫了幾句,說讓女警進來跟她們說,有問題警察都會幫忙的。
女警進去後,三個女人談了将近兩個小時,才都陸續從房間裡出來。韓緯淩和姚稚簪的眼睛都紅腫着,明顯是哭過,隋寂有點擔心,問女警什麼情況。
“沒事,覺得生活有希望了挺開心。”
女警笑了笑,跟他們說可以先回去了。韓緯淩的情況很好,被拐賣了幾年,從來沒有放棄過自救,反而偷錄了很多證據,這對辦案機關來說是好事。如果韓緯淩不想露面立案,可由檢察機關提起公訴,一樣能使犯罪嫌疑人受到嚴懲。
韓緯淩是南方人,讀完初中就沒上學了,家裡重男輕女,六女一男,有她沒她對父母來說無所謂,所以當年韓緯淩走丢之後,父母都沒報案。
她是五年前被一個遠親忽悠着來新疆打工的路上,被拐賣的,具體的她也說不清楚,親戚讓她跟着一輛車走,後來就被帶到阿勒泰的一個村子裡,被關了起來。
女警當時聽了皺着眉,這事恐怕不是單純的拐賣那麼簡單,是有預謀的人口販賣。
她問韓緯淩晚上想住酒店還是派出所的值班室,韓緯淩二話不說要跟女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