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寂被挂了電話也無所謂,陸在蘅不接他電話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隻要陸在蘅看見他的備注并感受到兩人關系的變化就好了,就目前來看,陸在蘅對他們關系的新變化接受度尚可。
那他也會慢慢适應的。
唯一有些讓隋寂心裡空落落的是,陸在蘅不會再沉着臉來收拾他了。
說得好像他很欠收拾的,但隋寂自己知道,他确實還挺欠。
要不然也不會做賊似的偷用别人手機改備注了。半個小時前,隋寂在427宿舍繼續着每天的一日一問安,木樁子似的站了會兒,陸在蘅把尚未息屏的手機扔在床上,出去了一趟。
他頂着沈卧弦悄悄但一言難盡的眼神,跑過去打開陸在蘅的手機,沒亂翻,找到“小隋”兩個字,哒哒哒哒,改成四個字。
隋寂翹了翹嘴角,這會兒摸出自己的手機,也給“班長”改了個備注。
LG。
是陸哥,也是老公。
隋寂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深夜癡漢似的,把陸在蘅發的罵人消息過了一遍,甜甜睡去。
第二天就是期末,六月底的南嵘到處都是熱辣辣的,隋寂像缺水的植物,蔫蔫搭搭的,恨不得整個人躺在桌子上答題。
但他一口接一口地灌着冰水,拼命保持清醒,不能再挂科了。
隋寂覺得自己着實挺欠,被人拿着鞭子趕毛驢的時候倒退着走,眼下又拼力跑起來,但所在所為不被人看在眼裡,成了自娛自樂讨不到好的笨蛋牛馬。
陸在蘅和武玏白還有幾個同學的交換通知已張榜了一周,他每天都會路過,看一次,就給自己打一次氣。
陸在蘅是隋寂的。
陸在蘅是隋寂的。
陸在蘅是隋寂的。
不就一年半麼。
隋寂有時後悔幾個月前的操之過急,但有時又不後悔,要不是他操之過急,陸在蘅哪裡能操得開心。
這樣也挺好,挺好。
考完試的當天晚上,隋寂拎上梅子汁,哼着不成調的歌,到校門口等陸在蘅。
中午考完試,隋寂去427找陸在蘅,撲了個空。
聽沈卧弦說,陸在蘅馬不停蹄地去什麼公司交策劃稿了。隋寂知道陸在蘅很忙,尤其是交換通知下來後,他不僅要給陸員峥和席春光多留些錢,還要預備自己在香港的生活費,那邊物價高昂,就算泡面都比南嵘要貴——陸在蘅甚至為此辭去了新晉的學生會副會長職務。
七月的傍晚也很熱,蟬鳴躁動,擾得人心焦。
但隋寂這幾個月下來,早已習慣了在各種各樣不一定能見到陸在蘅的地方等他。
多少個中午或者是傍晚,他或者空等一場,或者即使等來了人,也對他視若無睹,但隋寂就是要等——在他們擦肩而過的許多個瞬間,隋寂感覺到他們是一起的,就會安心一些。
“小隋啊,你是整個南嵘大學最閑的學生……”
“哦。”
來校門口接人的次數多了,隋寂漸漸習慣保安大叔的話多,時不時應上兩句,讓保安大叔挺開心,有次還誇他“長大了,懂事了”。
大概是吧。可是陸在蘅沒能一點點感受到他的“懂事”。
隋寂有些替陸在蘅遺憾,并在心裡敲打陸在蘅,可别把他丢下了,要不然陸在蘅一手教出來的人萬一以後便宜了别人呢。
他威脅陸在蘅,可陸在蘅聽不見。
陸在蘅笑着回應了保安大叔的閑話,第無數次自動過濾了隋寂的聲音,大步邁進校園。
隋寂沒那雙大長腿,隻好加快速度,跟着陸在蘅分别去了學校快遞站、便利店和熱水房。
熱水房的燈又壞了,隻有門廊上一盞大燈泡昏黃地閃着,隋寂湊近,小聲問陸在蘅走前要不要來一次。
來一次什麼,不言而喻。
陸在蘅揮了揮手,趕走一隻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嗡嗡作響的綠頭蒼蠅,關掉了水龍頭。
隋寂往旁邊站了站,摸着鼻子,很有眼色地發現陸在蘅兩手都是東西,好像是買給陸員峥的禮物,有一個快遞袋子是小豬的形狀……他趁陸在蘅伸手之前,拎走了陸在蘅的暖瓶。
學校裡經常有男生幫女生打水的矯情畫面。
但眼下,隋寂開心地晃悠暖瓶,覺得超級浪漫。
又要經過那條很長的林蔭小道,隋寂跟在人身後,幾乎要開心地來個三級跳……
“啊!”
很可惜,他的腿沒能跳出去,暖瓶飛了三米遠,哐當,碎了。
隋寂摔了個狗啃地,狼狽地起身,踢開腳下的一根斷枝,簡直不敢擡頭看陸在蘅的臉色。
還好陸在蘅躲得快。
隋寂走過去,蹲在地上檢查了一下陸在蘅褲腿下面的小腿,沒有燙着,他一邊借着昏黃的路燈撿拾暖瓶的碎片,一邊仰着頭說話:
“班長,對不起,我等會兒給你重新買……嘶。”
一小股鮮血涓涓湧出,隋寂看着被劃破的掌心,疼得皺着臉,想要站起來,卻暈暈乎乎地往一邊歪……他好像有點暈血。
自始至終冷眼旁觀的陸在蘅注意到他的“意圖”,往後退了一步,隋寂直接栽得跪下。
隋寂吸了吸鼻子,甩掉掌心的血,費勁蹲好,繼續撿暖瓶碎片:
“陸在蘅我沒有故意要……啊……”
他被一隻大掌用力捏着拎起來,往後推了幾步:
“滾上去。”
“去。”
陸在蘅說完這四個字,不再看他,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着地面開始撿碎片。
隋寂懊喪地站了一會兒,感覺自己沒什麼用,垂着頭進了宿舍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