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典禮那天,誰也聯系不到隋寂。
現如今的隋寂可不是從前人人喊打的隋寂,同學們都記挂着這個逆風翻盤的同窗。
“問問班長吧……”
“班長應該能聯系到他……”
被沉寂了許久的陸在蘅又讓大家想起他“班長”的身份,在這樣的時刻。
陸在蘅知道他在哪裡,可他也無奈,根本沒法勸隋寂來參加畢業典禮。
隋寂知道了陸在蘅和隋盛馳的那場秘密談話。
他窩在自己跟陸在蘅的出租屋裡,無聲流淚,平等地痛恨每一個人,包括陸在蘅。
那是陸在蘅去找隋盛馳還資助費的那天,隋盛馳有意無意問起隋寂的情況,那會兒隋寂的筆試成績還沒下來,但她從陸在蘅的話裡判斷出,兒子真的改變很多,讀研沒問題。
隋盛馳笑了笑,接下陸在蘅返還的資助費,知道這個五官硬朗的年輕男人自尊心強,索性沒有說什麼不用還錢的廢話。
她也知道隋寂跟陸在蘅的關系好,甚至是密切。
隋盛馳對異性戀也好同性戀也罷沒什麼态度,更無異議,她隻在乎一點,那就是隋寂選擇汪域闌這條彎路之後到底有沒有清醒過來,還會不會受汪域闌影響重蹈覆轍。
所謂重蹈覆轍,在隋盛馳的觀察和認知裡,一個大男人因為亂七八糟的感情一無是處、碌碌無為、惶惶而終。
她骨子裡是個大女人,感情可以沒有,事業一定要有。事業感情兩手抓的前提是,感情能為事業助力,所以這份感情必須是沒有麻煩的、簡簡單單的感情。
隋盛馳在“招降”兒子之後,就開始有意無意地培養他這種意識,無論怎樣都要有目标地奮鬥,所以隋寂在上進這條路上越走越遠,是她跟陸在蘅的不謀而合。
她很感激陸在蘅,但同時也擔憂,陸在蘅會不會是隋寂的再一次錯誤選擇。
一次選擇誤半生,看隋寂在六歲那年選擇汪域闌就知道了。
如果隋寂選擇陸在蘅,這種不為常人所容的、不安定的感情,誓比會影響到隋寂的前途。看兩個男孩一會兒好一會兒鬧就知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往後有的是鬧。
隋盛馳實在不希望隋寂再幹蠢事了。抛開隋寂那次選擇對自己的不公,他這次選擇是否也會對陸在蘅帶來不公,将來誰給他們托底……隋寂這孩子是一概不管的,也許像汪域闌一樣一錯再錯,大半生都在亂七八糟的感情裡蹉跎。
沒法從隋寂下手,隻好跟陸在蘅談談。
陸在蘅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透,什麼話都沒多說,滿口答應:
“隋寂以後會很好的。”
沒有陸在蘅這個感情上的“絆腳石”,隋寂以後一定會很好的。
陸在蘅知道,隋寂他媽媽口裡“亂七八糟的感情”,既指汪域闌和那些女人,也指隋寂和他自己。他知道這種觀念是不對的,可陸在蘅沒有辯解,因為他知道,隋寂對他确實是混亂而茫然的,或許隋寂自己都将這段感情定性為“亂七八糟”。
要不然也不會把他那句“給個名分”當作玩話。
可陸在蘅不願再批評隋寂了,他一直覺得隋寂很乖很好,隻是缺乏正确的教育和引導,這四年下來,隋寂不是一點點變好了麼。
接下來的路,确實有着南嵘頭号企業家稱呼的隋盛馳更有自格教導隋寂。
而且隋盛馳是愛隋寂的,陸在蘅知道隋寂很需要正确的愛。
比起他自己,隋寂或許更需要隋盛馳的愛。
前天晚上,面對隋寂執着且喋喋不休的向他約定“以後”,隋寂暢想着以後就算一直待在阿勒泰也好,回南嵘或者别的城市也罷,以後是他們兩個人帶着陸員峥和席春光……當時陸在蘅用大拇指揩掉隋寂嘴邊的水漬,笑了笑說:
“别想這麼多,以後再說。”
一個人計劃着“以後”,一個人卻說“以後再說”。
史無前例的矛盾自此爆發,隋寂紅着眼,沙啞地嘶吼、控訴:
“陸在蘅你之前說的都是屁話!你就是一個隻會甜言蜜語的渣男!你說的無論我怎麼樣你都會跟我怎麼樣,可現在呢!你不要我了!你就是覺得我麻煩,覺得身上的擔子太重,覺得我不配和陸員峥一樣被你愛護!你一點都沒責任心,你不是個男人!”
他一口氣說了七個“你”字,給陸在蘅扣上了七宗罪。
歸根結底,是陸在蘅背叛了隋寂。
這有違隋寂跟他糾纏一輩子的誓言,所以隋寂覺得有必要向陸在蘅展示一下自己強硬和堅定的态度。
當天晚上,隋寂趁陸在蘅睡着之後,用買來還沒用上的玩具将陸在蘅鎖了起來。
“你永遠是我的,永遠。”
第一縷旭日落在窗邊的時候,隋寂抹下陰恻恻的表情,沖陸在蘅乖巧一笑,這樣說道。
陸在蘅閉了閉眼,隻當隋寂又跟從前那樣犯病了,哄着他:
“你乖,解開,我們有話好好說。”
隋寂又笑了笑,搖搖頭,陸在蘅的“你乖”就像是一個緊箍咒,總在他失控時給以溫柔的警醒,他終于想明白了,陸在蘅是個不折不扣的會哄人的騙子,他艱難地從這句“你乖”裡掙脫出來,然後看着陸在蘅困獸之鬥般的掙紮,無動于衷。
隋寂把陸在蘅鎖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