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寂臨走之前，陸員峥猶豫着問他：

“小隋，你不勸我回去學習嗎？”

陸員峥是班裡前十，卷着呢，可小隋不勸她，陸在蘅也不管她，這讓她怎麼有臉好端端地回去？

隋寂像是才想到這件事，擰眉，又舒展：

“沒事，你好好玩幾天吧，反正陸在蘅放假後會給你補課。”

那樣的話，陸在蘅陪自己的時間就少了，但隋寂頗為大肚地想，陸在蘅說得有道理：來日方長嘛。

這天晚上，陸員峥終于接到陸在蘅的視頻，哥哥這幾天明明沒有操她的心，卻看着疲憊不少：

“聽話回來好不好？”

陸員峥搖搖頭，像所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孩，看陸在蘅溫柔和緩許多，但沒有聽見他的道歉，表示不願回去。

“那你别跟着隋寂瞎鬧。”

陸員峥啪的把視頻挂斷，看看這人，不僅絲毫沒有認識到錯誤不說，又嫌棄上小隋了，殊不知……其實小隋也不把他當人呢……

陸員峥頗為高興地想了一會兒，在隋寂屋子裡亂轉。

隋寂說她哪個房間都去得，就是最好别去他卧室，萬一有什麼東西讓人不适……陸員峥紅着臉讓他快走。

她走進擺滿落滿了灰的書房，看見一台電腦，征得隋寂的同意，打開上了會兒網。

小隋顯然很少進書房，更不要說坐在電腦桌前學習或者是工作，電腦桌面比臉還幹淨，隻有一個紙牌遊戲。

就這，小隋竟然也不關電腦。

等隋寂第二天一早從單位滿臉菜色地回來，見到的是同樣臉色難看的陸員峥，她看着自己的表情，又憐憫震驚還有說不上來的讓人不适的感覺，隋寂沒有多想：

“你自己會定外賣嗎？我先睡一會兒。”

陸員峥卻倏地落下淚，又很快抹去，但她實在控制不了似的打着擺子，“養植日記”四個字在她大腦裡久久不能消逝，陸員峥努力擠出一個笑，說自己準備回家了。

隋寂邁進卧室的腳步頓住，平靜地看了一會兒陸員峥，問她怎麼了。

他很怕陸員峥跑回家瞎跟陸在蘅告狀。

“沒怎麼啊，有點想姥姥和哥哥了，而是我要學習。”

她說的天衣無縫，而是也是發自内心地想陸在蘅，陸在蘅真的很辛苦跟不容易，她不能再給哥哥添亂了。

陸在蘅也沒有嫌棄小隋，是他口不擇言。

隋寂聽了這話便沒多想，給陸員峥定了五個小時後的機票，自己去補了會兒覺，中午兩人吃完飯，隋寂把陸員峥送去了機場，還跟陸在蘅邀功，說自己哄好了妹妹。

他沒有急着回家，去隋盛馳那裡一趟。

他跟媽媽連綿的次數不多，尤其是這兩年，差不多一兩個月才見一次，隋盛馳對他愈發像會客似的。

隋寂有種錯覺，他媽媽就在他被“招降”的那幾年對他上心一些，不過或許有陸在蘅的功勞，兩個人一起逼着他學習、考研、實習、創業。

隋盛馳幫他把公司走上正軌，又給他買了房後就不太管他了，像是中午完成了責任。

隋寂倒不怪她，媽媽已經給他很好很正面的教導了。

但他就是覺得奇怪，隋盛馳好像沒有感情的人機。

隋寂見到隋盛馳之後這麼直白地問了出來，隋盛馳挑了挑眉，問他還想要從自己這裡得到什麼。

隋寂沒有說話，不過想起兩個字：母愛。

隋盛馳像是猜到他的想法，坐在寬大的總裁椅上朝着萬裡雲天望了望，徐徐說道：

“人這一生可以有無數個選擇，也可以錯，但你要永遠記得，所有的出發點必須是為了自己。在這一點上，小隋你做的不錯，無論選你爸還是我。不過你不應該的是，把自己同其他人綁在一起，這不合适。”

“小隋，你要有自己的功能和作用。”

就像你一樣，活得宛如精密高配的機器人？不需要同誰産生過于密切的聯系，也不願被誰依附或者靠近。我對你而言，是棄品，是殘次品，是回廠重修品嗎？

隋寂低着頭看着地面，默了很久，後來慶幸自己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隋盛馳不會對他的話有任何反應。

不過隋寂很想問一問，隋盛馳口口聲聲說自己當年的選擇雲雲，可他想知道，自己的選擇是不是媽媽引導的結果？

他們不是母子，是工廠和産品。

那四年半，他桎梏于不能跟陸在蘅見面的結果，是不是因為隋盛馳要将他回爐重造才處處引導？

這天晚上，隋寂第一次跟陸在蘅談起那四年半：

“你沒有一次想過，要來找我嗎？”

隋寂認真地分辨陸在衡的臉色，發現不了一絲破綻，于是他笑了，陸在蘅不會跟隋盛馳合謀的……

他笑得兩眼彎彎，仰着頭很乖，又有點狡黠：

“我想舔.你的……大大方方給我看看吧陸在衡。”

他跟陸在蘅，還是說這種話題最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