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妖怪。”明燭白她一眼，“你以為雲古怎麼被妖怪附身的？”

“欸！和城主夫人有關嗎？”

“大概是‘你不幫我得到四魂之玉，我就告訴城主你是妖怪’之類的，不過她也不笨，”明燭甩甩尾巴，“她不是也借助我們殺了妖怪。這樣一來，就沒有可以威脅她的了。”

“她是故意讓孩子把四魂之玉的符紙撕掉的。”桔梗不明白，妖怪都想要四魂之玉，為什麼她不要？“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她對城主……”

“對啊，為什麼呢？”

“我知道了，是愛！”彌月信誓旦旦，“大概對城主夫人來說，城主和他們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妖怪也會有愛嗎？明燭姐姐也有嗎？”

“我沒有。我這麼冷酷，這麼無情，怎麼會有愛？”明燭一臉冷漠，惹來兩人的哈哈大笑。

會有妖怪為戰而生，也會有妖怪因愛而亡。

愛與不愛，都隻是一種選擇而已。

“母親大人，我回來了，四魂之玉已經落到妖怪手裡了。”白色的雉鳥落地化作少年，後背一雙翅膀縮小盤在背上。

“辛苦了，我的孩子，”羽姬将少年抱進懷裡，“這樣就沒有人可以威脅到我們了。我們一家要永遠在一起。”

少年低着頭，輕聲道：“嗯，永遠在一起。”

四魂之玉是一個定時炸彈，羽姬隻想和愛的人相守一生，除了牛頭鬼，還會有其他妖怪來威脅她，四魂之玉如何她不在乎，沒有人可以打亂他們的生活。

神社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身影，兩男一女，皆為銀發金瞳。

女子手貼地面釋放妖力，半響回道：“的确是明燭的妖力，不過她已經不在這裡了。”

“那便順着妖力繼續找。”中間的男子眉間一抹銀色妖紋，“南星，考核在即，希望這一次，你不要再失手。”

“是，長老。”女子擡起臉，潋滟的金瞳望向遠方。

解決完雲間城的事情後，彌月和桔梗有了報酬，足夠他們村子度過這個冬天了。

“經過這次，我打算送桔梗去進修了。”彌月摸着桔梗的小腦瓜，“想要保護他人，首先要提升自己的實力才行。”

“我會努力的。”桔梗對着明燭堅定道，“我會成為很厲害的巫女。”

“即使會很辛苦？”

“我不怕。如果這是我的宿命，我會一直走下去。”

“下雪了。”雪花落在明燭掌心，她的肩頭很快落下薄薄一層。

相同本源的妖力透過雪傳來，是他們來了。

“我該走了。”

彌月故作輕松，“還會再見面嗎？”

“或許。”

“那你可不要等我變成老婆子再來啊，來了我也不見你。”

“為什麼？”明燭疑惑。

彌月雙手叉腰，“故人相見，你頂着這麼年輕的臉，而我老成樹皮，我多尴尬。”

明燭笑出聲，“那你可要活得久一點啊。”

今年第一場雪，紛紛揚揚，仿佛所有的過往都能埋葬在純白之下。

可是雪會融化，會化為污濁的一部分，惡永遠存在，不會因為看不見而消失。

她還記得，那一年下了罕見的大雪，身着華服的神明立在雪中，挖出一個個被埋在雪下的人類。

這是城池外圍的普通人，他們喊着神明大人，救救我，謝謝您……

「明燭呐，人類對壽命漫長的妖怪來說，就像是雪花，朝生暮死，百年一瞬。」

「所以如果你遇到一個還不錯的人類，最重要就是，不留遺憾。」

等明燭來到遇見少年的地方，山下的村子早已空空蕩蕩，毫無人氣。

大雪掩蓋了被野獸啃食後的僵硬屍體，掩蓋了火焰燒灼的硝煙氣味。

村民無一生還，并非是妖怪所為，而是人類，或者說強盜流寇更為合适。

那個少年，也死了嗎？

生命，果然脆弱，就連神明大人也是。

人的生命真的太短暫了，所以——

“果然，還是不應該有牽涉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