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憐秋慢悠悠道,杏眸裡漾着淺淺笑意。
方才他剛喊完“住手”,本也覺得封随怕是要被狠打一頓才能罷休,沒成想他倒是腳步未動,淡定自若的站在原地,一手抓着胡三的手腕往外扭去,提腳一踹,正好踹在胡三的肚子。
然後憐秋就聽見胡三“嗷嗷”的叫起疼來。
封随,竟然還會功夫。
“長得個熊樣,竟是連柔弱書生都打不過嗎?”琴書還是不肯相信。
憐秋敲他腦門,小聲道:“書生也不盡是柔弱之人,若要考取功名端靠會讀書可不成,還得會君子六藝。六藝之中包含射、禦,二者雖不需十分精通,但總得會上幾分。”
“哦~”琴書拉長聲音應道,“可是公子,你方才叫人報官,難道不是擔心書生打不過嗎?”
憐秋橫了他一眼,嘴硬道:“我都說了有人精通,有人疏松,誰知他學得怎麼樣。”
主仆倆在上頭窸窸窣窣說話的時候,沒一會兒底下的胡三又跟封随打了幾回合,不過最後都是他吃癟。
眼見封随有兩下子,自己打不過,胡三眼珠子一轉,索性躺在地上不起了,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滾,耍無賴喊道:“救命啊!書生打人啦!要将人打死啦!”
“嘶,好生厚的臉皮。”琴書嗤道。
“嗯。”憐秋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順道捏了捏琴書臉頰的軟肉,故意道:“比你的都要厚上三寸。”
“公子!”琴書不滿。
憐秋拍了拍他的頭,權作安撫。
巷子裡的鬧劇還在繼續,因為胡三的大嗓門還吸引了不少看客圍在周圍,封随站在人群中間依舊身姿挺拔,神色淡漠,好似他身在其外一般。
“哈哈哈,胡三是說他打不過一書生?”
“何止,他還說書生要給他打死了呢!”
“我瞧他是想訛人,胡三向來是個潑皮,這書生招惹到他不死也得脫層皮。”
“不如給點兒銀子打發算了,省得麻煩。”
……
衆說紛纭間,幾名身着紅袍的官兵撥開人群往裡擠,一邊擠一邊呵斥道:
“讓開,都讓開。”
“别擋道。”
為首的官兵走到人群中間,懷疑的目光在地上打滾的胡三、跌坐的瘦弱男子還有長身玉立的封随身上劃過,最後皺眉遲疑道:
“有人報官,說此地有人逞兇鬥狠,被打的還是一秀才郎。莫非、你是秀才郎?”
官兵指着胡三問。
胡三一愣,封随的表情也有一瞬的怔忡。
“嘿嘿,這官爺眼神瞧着不太行。”琴書嘲笑道。
“官爺,胡三就是一地痞流氓,怎麼可能是秀才郎!他大字都不識得兩個。”有人趁亂起哄道。
胡三循聲過去,找不到是誰說的話,隻能幹巴巴的瞪了人群一眼,轉頭對着官兵告狀:“官爺,我雖不是秀才郎,但是現下卻被秀才郎打得站不起來了,你總不能因為他是秀才,我不過一介平民,就不管吧。”
“胡說八道!”瘦弱的男子晃悠悠的站起來,指着胡三怒氣沖沖道:“分明是你将我撞倒又要訛錢,封秀才看不過眼幫我讨公道!”
“官爺,”瘦弱男子也告狀:“是他先打封秀才,封秀才不得已才自衛還手,怪不得封秀才啊!”
從始至終封随一言未發,隻是卻莫名給人一股清者自清的高傲姿态。
為首的官兵擰眉沉思,随後一擡手:“通通帶回衙門審訊!”
胡三哭天喊地的被人揪了起來,瘦弱男子背起背簍跟着官兵走,封随并未多做辯解,安靜的跟在身後。
臨走前,憐秋看見封随擡頭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無波無瀾,但是憐秋卻莫名覺得,封随像是在說他知道報官的人是憐秋。
将窗扇關緊,憐秋擡手摸了摸鼻頭,有些心虛的嘟囔道:“我也不曉得你會功夫啊,早知就不報官了。”
省得現在還鬧進衙門,也不曉得胡三傷得怎麼樣,會不會鬧着讓封随賠錢。
這封秀才雖然能靠着抄書掙點銀兩,但若是賠了藥錢,還不知有沒有錢過活……
“琴書。”
“公子,什麼事?”
“你差人去幫我查查方才那個書生的消息。”
“那個書生?”
“嗯,對了,他名字叫封随,别查錯了。”
“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