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書生,莫要多管閑事。”
憐秋看見那漢子嘴裡噴出的口水了,隔得遠遠的,他眼神有些嫌棄的看了那漢子一眼。
胡三熊一樣的壯身子擋在瘦弱男子跟前,指着瘦弱男子還有封随,盛氣淩人道:
“今日他撞了我,一句賠罪就想了事,我告訴你沒那麼容易!莫以為我胡三是個好欺負的,不給賠罪的銀錢,休得從這條道過去!”
琴書不知道自家公子怎麼突然對别人扯皮有了興趣,他看了兩眼,沒趣兒道:“公子,咱們快去茶館吧!我都快拿不住了。”
他朝着憐秋舉了舉自己滿滿登登兩隻手的東西,沖憐秋撒嬌。
憐秋看了一眼琴書,猶豫片刻,吩咐道:“你先去茶館坐着,我看會兒再去。”
“啊?”琴書懵了一瞬,動了動被細繩勒得有些紅的手指,輕聲道:“我還是跟着公子吧。”
憐秋一愣,掏出腰間的荷包給他:“你沒帶銀子?”
“不是。”琴書連連搖頭,“我想陪着公子一起。”
公子沒帶家丁出來,要是一會兒摻和到别人的扯皮裡,被人打了怎麼辦?
他得看着公子,就算一會兒打起來了,他也能在前面頂一會兒,好讓公子跑走。
憐秋無法,雖然不知為何心裡有點想留下來看看情況,但是琴書的手指勒得厲害,他隻得帶着琴書匆匆進了茶館。
臨走前,他聽到封随略顯清冷的嗓音,不疾不徐道:“你站着,塗大夫卻跌倒在地,緣何說是塗大夫撞了你。”
胡三毫不羞愧的拍了拍胸脯,道:“誰讓他像個殃雞似的,撞了我自己先倒了。嘿,這就叫害人先害己!”
……
後頭的話憐秋沒聽完,他和琴書進了一旁茶館,選了個雅間。
正要上樓時,憐秋猶豫一瞬,喚來茶館掌櫃,略微誇張道:“後巷有人逞兇鬥狠,我瞧被打的人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郎。掌櫃的,你且喚個人去報官,我給你銀兩做跑腿費。”
“秀才郎?”茶館掌櫃沉吟片刻,将憐秋的銀子推了回去,笑道:“我知曉了,顧公子還是将錢收回去吧,我會找人去報官。”
說罷,憐秋看着茶館掌櫃喚來一小二,在他耳邊低語幾句,那小二便着急忙慌的放下手裡的茶壺跑了出去。
心中莫名舒了口氣,憐秋才同琴書一塊上了樓。
手上的累贅一股腦的放在木桌上,琴書坐下狠狠吐了口氣,才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下來。
“好像東西是買的有些多了。”翻看了幾眼桌上的包袱,憐秋悠悠道:“一會兒喊個跑腿的給送回府裡吧。”
知道憐秋是心疼自己,琴書給了他一個甜甜的笑,歡呼道:“公子英明!”
每次都能被琴書給逗得笑出聲,這次也不出意外,憐秋笑了幾聲,主仆倆還沒來得及說上幾句閑話,就聽得窗外傳來一句兇狠的呵斥聲:
“你這書生,找打不成!”
憐秋這才驚覺這雅間竟然就在方才封随同胡三争執地方的上邊,心中微動,憐秋擡起食指放在唇邊,給琴書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像做賊似的伸出個腦袋在窗外,悄咪咪的查看巷裡幾人的情況。
結果這一看才發現,胡三說完那句話後,竟是直接朝着封随動了手,不過好在及時封随躲了過去,沒捱到拳頭。
“嚯!”
琴書沒忍住,驚呼一聲道:“這漢子的拳頭都快有那書生的臉大了,一拳下去還不得給人打成癱子。”
憐秋看了他一眼,笑罵道:“你這嘴能說點好話不。”
“本來就是。”琴書嘟囔着,頗有些不服氣的意思,“書生身闆都脆,肯定捱不住幾下就得求饒,怕不是等官爺來了,書生已經有氣出沒氣進了。”
在琴書額上輕輕敲了一記,憐秋訓道:“不許說别人是非。”
琴書嘟了嘟嘴,不高興的住了嘴。
不過話雖這麼說,憐秋心裡也不禁有些提了起來。
雖然他與封随素不相識,可此人的字确實寫得好,還是“小三元”,讀書也不錯,若是當真被打出個好歹來……
豈不可惜了。
況且,無論是封随的穿着打扮,還是他需要通過在觀天書鋪抄書換取銀錢一事,都能說明此人家中并不富裕。
腦海裡浮現出封随頂着張冷臉,斷了手腳躺在一個破床闆上,住的也是四處破壁漏風的茅屋,憐秋不免略覺惋惜。
胡思亂想間,隻聽胡三又大喝一聲:“你還敢躲,找死!”
情急之下,憐秋大聲喊道:“住手!”
但胡三氣性上頭,哪兒管得了是誰在說話,砂鍋大的拳頭兇狠的朝着封随揮去。
“咦~”
琴書一手捂着眼,一手拉着憐秋的袖子勸道:“公子,别看了,多吓人。”
琴書使了勁兒,但還是拽不動憐秋,無奈之下隻能又怕又慫的湊個腦袋在憐秋旁邊,微微睜開一條眼縫,往下看。
這一看吧,他卻是整個震驚住了。
“诶?書生居然打赢了?”琴書驚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