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以前應當是讀書人,而且應當是個很會讀書的人。
封随想。
沒用多久的時間,他便決定自己要參加科舉。
既然會讀書,那麼便讀吧。
隻是讀書要花的銀錢太多,剩餘的十兩不夠,所以封随才在唐掌櫃那兒接了手抄本的活計。
想起自己前些日子白天黑夜不斷連抄了十來天才抄好的《管子》,腦中又浮現小哥兒笑彎的一雙杏眼。
“顧、憐、秋。”
淡色的薄唇一字一頓的念着,不像是念名字,反而像是要吟詩作對。
修長如玉的手撥動幾下便将面前的包袱打開,包袱裡橫豎擺放着幾罐果脯、糕點,還有一匹藍衫細布和約莫十兩的碎銀。
果脯類型雜亂,有杏幹兒、蜜棗、桃幹兒,糕點更是杏仁糕、綠豆糕、薏仁糕的一盒盒擺着。
封随幾乎不用多加猜測便知道這是小哥兒的零嘴。
送了粒蜜棗進嘴裡,封随便立刻皺了眉,他想:
太甜。
也不知顧家哥兒如何吃下去的。
-
回了顧家,憐秋又去尋了柳縣芝榮堂的李大夫給顧夢生看過腳腕,李大夫查看後給出的結論與五裡村的赤腳大夫差不多,隻是将赤腳大夫給的藥方裡的藥材換成了更為名貴,藥效更好的藥材。
确認顧夢生腳沒事後,憐秋的心總算徹底放了下去。
隻是顧夢生傷了腳自然沒法子去米鋪查看近況,連帶着原本預備去相鄰幾個鎮上查看米鋪經營的計劃隻得擱置下來。
雖不用去鎮上巡查,但仍舊有許多需要處理的事務,還得決定每月送往鎮上店鋪的米糧種類與數量。
憐秋不想這些事耗費顧夢生的心神,耽擱他養傷,于是便強硬的将這些事盡數接了過去。
柳縣的米鋪本就是憐秋在管,現下多上幾家店鋪也算不上太難,隻是忙得慌。
顧夢生見憐秋整天忙得團團轉,也不心疼,反倒還有些樂得自在的意思,還偏選在憐秋忙時,把弄着他新買的紫砂壺悠閑的躺在藤椅上,一副老神在在的舒适模樣,與憐秋的忙碌形成鮮明的對比。
一開始憐秋還能無視顧夢生,直到他好不容易将這月的賬本理清,一個轉頭卻看着顧夢生笑呵呵的看着自己,憐秋終于忍不住有些憋悶起來。
杏眼兒一瞪,憐秋沒好氣道:“爹,你明曉得我忙得很,還故意給我添堵。”
“我怎麼給你添堵了,”顧夢生不認,“我不過是在此處喝喝茶,也擾到你了?”
“誰家喝茶是來書房喝,”憐秋嗆聲道,“家中又不是沒有茶室。”
紫砂壺裡的水汩汩而出,直至清透的茶水與茶杯杯面平齊顧夢生才停下手,淺淺啜飲一口茶水,悠哉道:“你爹我啊,就愛在書房裡喝茶,在茶室喝沒勁兒。”
知曉顧夢生是故意來他面前找事,憐秋“哼”了一聲,過去搶了他爹的紫砂壺給自己也倒了杯茶一飲而盡。
茶是新送來的毛尖,茶香醇厚,喝完後嘴裡有着淡淡的回甘,連帶着憐秋連日的疲憊也消退了些。
“還有多少賬要對?”顧夢生笑呵呵道。
憐秋橫他一眼,昂起下巴,得意的說:“今兒看完就差不多了。”
“不錯,速度挺快。”顧夢生誇道:“秋哥兒對米鋪的經營愈發熟練了。”
聽了顧夢生的誇贊,憐秋心頭激動的扭了扭身子,須臾,又覺得自己反應太過傻氣,強自鎮定下來,故作平淡道:“這是自然,日後爹你老了,米鋪都得我看管着呢!等日後我接管了米鋪,還要将咱們顧氏米鋪的名頭發揚光大,讓大盛的各個州府都有咱們的鋪子!”
憐秋說這話時,眼裡都閃爍着光亮,好似已經看到顧氏米鋪遍布大盛朝的盛況。
“哈哈哈,有志氣。”顧夢生拍了拍手,朗聲笑道。
還沒待憐秋繼續翹尾巴,又聽得顧夢生急轉直下道:“不過,比起米鋪壯大,爹現在更希望秋兒哥早早尋回合心意的贅婿。”
沒想到顧夢生會突然說這事兒,他忙活了近半月,早已将此事抛之腦後,此事聽得顧夢生提起,腦海裡又忽然浮現封随修長挺拔的身姿。
白嫩的臉蛋有些發燙,憐秋羞惱道:“爹,你怎又突然說此事。”
顧夢生捏着他的臉,笑容慈愛道:“你爹我都被人笑話好多次了,我家秋哥兒長得好看,顧家又有錢,竟還找不到合适的人上門。秋哥兒,你得給爹争氣啊。”
“我知曉了。”憐秋嘟囔道,杏眼泛着水波,橫了顧夢生一眼,噘嘴道:“爹,你且等着,過不了多久我就給你好兒婿回來!”
“哦?”顧夢生來了興緻,追問道:“秋哥兒這是有目标了?”
“嗯哼!”憐秋豎起一根手指在顧夢生眼前晃了晃,模樣得意又可愛道:“我選了個各方面都極好的人。”
顧夢生徹底被勾起好奇心,又問:“是誰?”
憐秋狡黠的眨了眨眼,樂道:“不告訴爹,等我将人帶回來爹自會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