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裡驟然安靜下來,小哥兒的話帶着些似是而非的意思。
封随沉默半晌,沒有言語,隻用黑沉沉的眸子看向憐秋。
見封随半晌沒有做聲,憐秋便默認他是收了禮,他高興起來,先行執筷夾了個水晶糕吃着,一邊吃一邊朝封随道:
“封秀才莫要客氣,要不要嘗嘗這水晶糕,軟糯香甜,味道很是不錯。”
又是糕點。
甜膩軟塌不知有甚好吃。
在哥兒殷切的眼神裡,封随夾了塊水晶糕在碗裡,咬下一口,喉嚨微滾,将嘴裡的甜膩強行吞咽下去,封随面無表情道:“的确還不錯。”
水潤的杏眼兒倏地彎起,憐秋舒心的笑了起來。
封秀才,口味與他也甚是相合。
“初進豐遠學院,可還習慣,可有人刁難你?”
“書院同窗皆是有禮之人,并未有人發難。”
“封秀才以後是打算在學舍住下?”
“并未,學舍人多,我更習慣于家中居住。”
“封秀才可是預備參與明年的科舉?”
“嗯。”
“我好友的大哥也在書院,名喚楊俊奕,他才學也不錯。”
“嗯,有幸聽聞。”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着,雖多是憐秋在問,封随回答,但好歹沒讓氣氛凝滞下去,還算得上有幾分輕松自在的惬意。
眼看着吃了快要有半個時辰,天色也漸漸黑了,哥兒與男子同處一室本就于理不合,若是天色黑下去被人瞧見封随和憐秋從同一處房間出來,那更是說不清了。
雖憐秋對封随有意,但兩人總歸還沒成事。
琴書在外頭敲了兩聲門,憐秋便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今日試探的結果,憐秋已經得到了滿意的回複。
心滿意足的結束這頓飯,憐秋順道派人将封随送了回去,臨走前還同封随說了句似是而非的“下次相見。”
至于下次是什麼時候,端看憐秋的心情了。
“公子,公子。”剛上馬車,琴書便迫不及待的抱着憐秋的胳膊,殷切問道:“怎麼樣?封秀才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憐秋不解。
琴書傻了:“封公子沒答應入贅嗎?”
憐秋無奈道:“我怎麼可能直接問他要不要入贅。”
琴書更不明白了:“為什麼不能?”
憐秋不語,隻是輕輕的歎出一口氣,閉上眼假寐。
沒得到回答的琴書被憐秋的舉動弄得一頭霧水,見憐秋不理會他,嘟嘴不滿道:“公子,你怎麼不理我。”
憐秋依舊不答,琴書見憐秋一直不說話,在旁邊生了會悶氣後,又抱着他家公子的腰親昵的蹭了蹭。
哼!
公子不說定然有他的道理。
琴書才不會生公子的氣!
馬車緩緩行駛,憐秋撩起眼皮看了眼将頭埋在他腰間的琴書,嘴唇微翹。
見他一副沒心沒肺的模樣,憐秋複又将眼睛閉上。
封随是個聰明人。
既然前來赴約,那麼定然也有所預感,再加上晚膳時自己似有若無的暗示。
憐秋相信封随過不了多久便會領悟他的意思。
至于封随會不會答應,
那就端看他想如何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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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被顧家的馬車送回家中,封随手裡掂着兩個漆黑匣子,心裡不免覺得有些有趣。
上次從帶了個裝着銀錢布匹的包袱,這次帶回貴重的筆墨。
不知若是下次顧家哥兒邀他,是不是又要給他送上些其他物什。
一絲異樣從心中劃過,封随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被人追着喂了軟飯。
眼前浮現小哥兒那雙狡黠漂亮的杏眼,薄唇間不禁溢出一絲輕笑,封随推開破舊的木門,進了屋。
有趣。
來柳縣半年有餘,封随不是沒遇見過對他表達好感的人,不過像憐秋這樣大膽約他上酒樓共處一室的人倒還是頭一次。
顧憐秋乃是顧夢生獨子,自當是富貴嬌養着長大,他不過是一介窮苦書生,顧憐秋卻是為何會對他另眼相待?
當真是因為自己救了顧老爺?
封随不是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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