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他現在的樣子是為了什麼?
網上很多人都在控訴她,指責她,說黃子弘凡這麼喜歡她,不顧身份這麼勇敢的來追求她,她為什麼不同意?為什麼要吊着他?
可是喜歡不一定會有回應,即便有回應也不一定就是同意。
更何況,他并不喜歡她。
他是一個特别溫柔特别溫暖的人,如果可以,他願意犧牲自己讓其他人幸福。他不喜歡她,他隻是可憐她、同情她,僅此而已。
賀遷安輕輕拍了拍黃子弘凡的臉,“别在這裡睡,回床上睡吧。”
黃子弘凡迷糊地睜開眼睛,點了點頭,呢喃一句:“好。”
他醉得實在太狠了,步伐飄忽,踉踉跄跄連直線都走不了,賀遷安實在看不下去,扶住他的胳膊,把黃子弘凡扶到卧室床上。他閉上眼睛睡覺的樣子,讓她想到了之前他生病的時候,很乖巧,像是一個可愛的寶寶。
他臉上的妝還沒有卸,因為剛剛的哭泣有一些花了,俗話說,幫人幫到底,賀遷安準備幫他把妝給卸了。剛起身準備拿卸妝棉,一雙滾燙的手握住了她的胳膊。
他又要哭了,他真的好愛哭呀,她怎麼以前沒有發現呢?
“你要走了嗎?”
“我不走,帶着妝睡覺對皮膚不好,我去拿東西幫你把妝卸了。”
他好像沒有聽懂她的意思,執拗追問:“你要走了嗎?”
“我不走,我隻是拿卸妝棉,幫你把妝給卸了,還會回來的。”
“會回來的嗎?”
“會回來的。”
他終于放心松開了手。
但是在她踏出卧室門的那一刻,他又突然坐起身,朝她叫了一句:“一定要回來,我等你。”
賀遷安想到了橙子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他害怕她離開,他害怕她離開之後就不會回來,所以總是一遍遍地問她,一遍遍地向她确認,一遍遍地求她的保證。
那麼,他也是的嗎?
關上卧室門的瞬間,他的淚似乎也傳染給了她,她感受到臉上濕潤的痕迹蜿蜒而下,但她不知道為什麼。
她的心很平靜,沒有一點觸動,不是因為悲傷,不是因為喜悅,沒有任何理由。
那麼,他的淚也是嗎?
賀遷安拿着化妝包推開門回來的時候,黃子弘凡還是保持着她離開的姿勢,一動都沒有動,像是一隻在翹首期盼主人回來的小狗,看見她的身影,亮晶晶的眼睛眯成了一條小縫,身後的影子,像是一條不停晃動的尾巴。
她坐在床邊,讓黃子弘凡的頭枕在她的腿上。
他一直看着她,眼睛眨都沒有眨。
“閉着眼睛,當心迷住了。”
聽到她這樣說,他才終于閉上了眼睛。
賀遷安也終于放松下來。他的視線太灼熱,盯着她的眼睛時,感覺可以看破她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僞裝,然後,得意洋洋地搖着腦袋朝她得瑟:“哈哈,你撒謊,你還是喜歡我,一直一直都喜歡我。”
她不喜歡他了。
一直以來,她都是對心這麼說的。
他的臉很小,妝化的也不濃,所以卸起來并不費勁。賀遷安的動作很輕柔,從他的發際線、額頭、鼻子、臉頰、下巴,再到他的眼睛和嘴巴。
他的唇形很好看,像是一片勻稱的花瓣,很紅潤,軟軟的,像是草莓果凍。
猝不及防,她又想起醉酒時的那個吻。他的初吻,同時,也是她的初吻。
18歲的那一天,她吻上了她喜歡的人。
說不清是酒精迷惑了理智,還是晚風不甚吹起心中的悸動。
她的手指不知不覺又勾勒他嘴唇的形狀,最終停在唇中輕柔摩挲,這裡曾經有一個被她咬出來的小傷口。
黃子弘凡濕潤的睫毛顫抖起來,他并沒有睡着,他的腦子思索得很清楚,如果在他清醒時她隻想要逃避,那麼如果他醉了呢?能不能聽見她的幾句真話?能不能從她的動作言語裡窺見那麼一點點她的真心?
她的手指溫軟,細細摩挲他的唇瓣,心仿若爬過一群螞蟻。他睜開眼睛卻沒有起來,而是側身雙手環抱住她的腰,腦袋緊緊貼着她的小腹。
小腹變得溫熱的,是他的眼淚。
賀遷安愣了一下,揉了揉他的腦袋,無奈一笑,“Lars,你怎麼這麼愛哭呀?你知道今天你已經哭了多少次了嗎?”
“安安,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可不可以試着喜歡我?我知道你可能在感情裡面受過傷害,但是我不會再讓你受傷的,我可以補償你,我可以彌補你,我……”
巨大的悲傷和無奈彙成了一雙手,緊緊扼住了他的脖子,他再說不出一句話,隻有淚水四溢,沾濕了賀遷安的衣服。
賀遷安輕拍着黃子弘凡的背,像是安慰橙子那樣安慰他,隻是她也說不出一句話。
沉默,像是一條鎖鍊緊緊捆綁住了他們。
“你喝醉了,等你醒了我們再聊,好嗎?”賀遷安隻能暫時這樣搪塞他。
“我沒有醉,我很清醒,我就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的,是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