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發男人欺身靠過來,他本就長得高大,此刻更是如同一隻張開翅羽的獵鷹将她圍困住。
"還沒送來。"月見山未來随口胡謅道。她不習慣這個美國男人靠她這麼近,側過臉去不看他:"我先回去了,等會再來……"拿。
"你在跟那群警察通風報信吧?蒂塔。"
長發男人盯着她的臉,十分肯定地說道。
夜色如墨,濃稠得要化不開,遠處的霓虹燈閃爍不定,照在少女震驚的臉上,如同透過五彩的玻璃窗一樣不斷變化。
看到她這幅樣子,赤井秀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推論。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一把抓住想要逃走的少女,緊緊地盯着她的臉,不放過她任何細微的表情。
為什麼?你作為黑衣組織的成員,你為什麼要對警察通風報信?
"這和意大利女人以及孩子可不一樣,"他聽見自己近乎冷酷的聲音響起,在震天響的電子音樂中,像一把手術刀一樣精準地切開了少女強作鎮定的表情,"你這是對組織的背叛。"
"你說是就是吧。怎麼,你要去告訴琴酒嗎?"面前的少女突然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她淡紫色的瞳孔中盡是疏離和冷漠,仿佛在她與他之間建立起了一堵無形的牆,将二人之間的距離不斷拉長。
赤井秀一的步伐頓了頓。
自從上一次密碼事件後,她和他之間的那種奇異又暧昧的關系突然以極快的速度冷卻了下來。
無論他怎麼向她示好或者是道歉,她都以一副不冷不熱的态度回應,完全變成了最初那個冰冷冷的蒂塔。
赤井秀一不喜歡這樣。
為了更好地完成任務,以及搗毀組織的終極目标,與這位有策反空間的少女建立起良好的關系是絕對必要的。
一定是因為這樣,這位優秀的FBI探員如此想到,不然他絕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拿熱臉去換對方的冷言冷語。
就像是在此刻,他明明有更重要的問題想要問:他想知道蒂塔為什麼要通知警察,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是跟他一樣是卧底,想知道她是不是有什麼苦衷才進入組織……
他發現自己完全不懂她。
她就像一個謎,而他是追逐謎題的偵探。
好奇心驅趕着他,把他一步步地推向她。
赤井秀一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迫切地想要了解她——然而他卻聽到自己的聲音近乎幹澀地在夜風中冒出來:
"你為什麼不理我了?"
……為什麼突然讨厭他了?為什麼突然對他那麼冷漠?
毫無意義的問題。愚蠢至極的問題。
他的理智在不斷地嘲諷他。
"不理又怎麼了?成年人了,連這種小事都要刨根問底嗎?"
月見山未來沒想到面前的FBI竟然會問出這個幼稚的問題,她甩了甩手腕,試圖擺脫男人的掌控。
長發男人仿佛隻是一瞬間的失态,立刻又變成了從前鎮定沉着的模樣。
他那雙冰綠色的貓眼中閃爍着莫測的光,性感的薄唇微微一挑,露出一個近乎輕佻的笑容:"那我就告訴琴酒,你給别人通風報信。"
月見山未來:???
靠,她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人!
她差點氣笑了,幾乎是口不擇言:"怎麼?想通過踩着我的屍體的方式爬到高處去嗎?"
眼前的美國男人的面龐多了幾分放縱和邪佞,仿佛真的是一個在黑色地帶中摸爬滾打出來的雇傭兵。
他似乎思索了一番,然後認真地說:"那還是不要,我希望蒂塔能夠活下來。"
這是赤井秀一的真心話。
"你說什麼跟我沒關系,放手!"然而他的這幅真心并沒有被接受到,少女眼中的厭惡更加明顯,似乎已經完全不想再跟對方争辯一句。赤井秀一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腕,沒有一絲一毫要松開的意思。
二人僵持不下,路人們的目光漸漸被吸引過來。
月見山未來不想鬧大,低聲道:"放開我,等琴酒出來了,我倆都沒有好果子吃!能不能審時度勢一點!"
然而身前的FBI卻仿若未聞,自顧自說道:"跟我約會吧,蒂塔。"
"有毛病嗎你!"她終于被惹怒了,幾乎是怒目圓睜地瞪着他,"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跟你約會。"他一字一句說道,少女的身形被他用眼睛一寸寸描摹下來,映在他冰綠色的瞳仁中,"你跟我約會,我就不告訴琴酒。"
月見山未來真的是要瘋了,她剛想罵出口,遠處卻傳來了一聲震天響。
爆.炸,是大樓爆.炸了——
不斷逃竄的人們,濃濃升起的黑煙,在一棟棟建築後升騰起來的火光,幾乎照亮了半個銀座,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去了,包括她。
月見山未來愣愣地看向火光沖天的不遠處。
世界在此刻亂套了。
赤井秀一也看向了爆.炸的方向,火光在他冰綠色的眼睛裡如同狂舞的焰火。
焰火。
赤井秀一突然想起七夕節那天錯過的煙花祭。
如果回到那天……是不是一切都會恢複如初?
這樣的想法剛冒出來,赤井秀一就脫口而出:"我們去看煙花祭吧,蒂塔。就在這個星期六,去隅田川。"
……如果回到那一天,也許就可以了吧?
這個曆年來FBI最優秀的探員如是想到。
"哈?憑什麼啊?"聽到這番無厘頭的話,月見山未來這才從混亂中回過神來。
什麼啊?莫名其妙的,怎麼說到去看煙花了?
被美國男人的神來一筆驚到哽咽,月見山未來發現自己已經完全搞不懂這個FBI的腦回路了。
"就憑……"
赤井秀一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了一道冷得淬冰的聲音:
"你們在做什麼?"
銀色長發的男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居酒屋門前,目光緊緊地盯着兩人。他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泛着幽綠色的寒光,目光所及之處,仿佛連空氣都被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