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聽不聽得懂人話啊!”
人行道上,來往的男男女女都看向了路燈旁正在破口大罵的少女。一個老頭搖了搖頭,心想果然是世風日下,長得乖巧可愛,說話卻這麼粗魯。
月見山未來已經顧不得自己這樣的行為會多引人注目,她捂着自己的手機,壓低聲音,再一次強調了這件事的危險程度:“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有很多炸彈,很多很多,馬上就要爆.炸了,你來不及拆掉的,快跑吧!我求你了!萩原研二——”
她的聲音越來越急,到最後竟然帶上了一絲哽咽。
“我知道了。”
男人溫柔又可靠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你不要哭啊,未來。你哭了我會傷心的。”
月見山未來都要絕望了,對方的語氣完全是哄小孩子,根本沒把她說的話當真。
她自暴自棄地開始胡言亂語:“我不管你了,你愛去死去死吧,你死了我立馬找個男人結婚生五個小孩——”
“喂喂喂,這樣也太惡毒了吧!”
萩原研二原本帶笑的嘴角立刻垮了下來,他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半眯,語氣也嚴肅了許多:“不要這麼随随便便就做出人生最重要的選擇之一啊!”
“你管得着我嗎?你都要死了,你算我什麼人啊,有什麼資格管我?”
少女的嗓音微微顫抖,像是馬上要碎掉的玻璃一樣。
看來自己的玩笑确實開的太大了,萩原研二有些歉疚地想到。
“抱歉抱歉,其實呢,我隻是跟你開玩笑來着。”萩原研二再一次确認了小隊人員已經全部撤離,他跟着最後幾人走進電梯,按下了“1樓”的按鈕。
“開什麼玩笑……诶?”
少女有些呆呆的聲音傳來,像是羽毛拂在他的心口上,他手和喉嚨都變得很癢,腦海中浮現出她那張可愛的臉蛋。
好想馬上把她抱進懷裡揉她的頭發啊。
萩原研二歎了口氣,他知道少女情緒逐漸平複下來了,這才溫柔地解釋道:“在未來醬說有其他炸彈的時候,我就讓大家撤離了呢。現在我也馬上要到1樓了,所以完全不存在你說的我會死掉的情況。”
“……诶?”她不知所措的聲音傳來,“可是,你什麼時候?”
“啊,我捂住了手機,所以沒有讓你聽到呢,抱歉啦。”電梯很快降落到一樓,萩原研二語氣仍然輕松,可是身體卻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大樓門口沖去。
“為什麼……?你,你相信我?”少女的聲音在他因狂奔而嗚嗚作響的鼓膜處響起。
“我當然相信你啊。”他笑着說,“如果不相信你,我早就死掉了。”
不能死啊。
他這麼想到,假如自己死掉了,未來醬這麼好的女孩子就便宜給其他人了,那樣就太可惡了。
決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萩原研二将将沖出大門的一瞬間,耳邊幾乎是同時就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沖擊波從身後傳來,他護住腦袋,對着身邊其他的拆彈小隊成員大喊道:“分散!找遮蔽物!保護頭部!”
他在狂奔的過程中曾往回看了一眼。
這棟二十層的大樓從三個不同的角度被精準引爆,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棟大樓連修複的可能性都沒有,隻會化作一堆由瓦礫石頭構成的廢墟。
尖叫聲、爆.炸聲、倒塌聲、因為極快的無氧運動發出的喘息聲、以及胸腔中亂跳的咚咚聲占據了他的世界。
在和死神拉鋸戰的過程中,他的思緒卻不受控制地四散開來。
他想起幼馴染,想起姐姐,想起少女柔軟的手心。
完蛋了啊,他。
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畢竟已經被她救了兩次了,除了以身相許已經沒有别的辦法了啊。他想到。
——愛情啊,不就是最危險和最浪漫的産物嗎?
在逃離危險區域并确認安全後,萩原研二脫力倒在地上。
他手裡緊緊地抓着手機,如同抓着失而複得的寶物一般。
喉嚨裡發出“嘶嘶嘶”的沙啞聲,他的肺葉仿佛都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但他卻覺得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
他用盡全部力氣把手機放到耳邊,大聲說:
“未來,我們……”複合吧!
然而他沒能說完這句話。
耳邊傳來嘟嘟嘟的忙聲。
電話早就被挂掉了。
-
時間回到一分鐘前。
"你在幹什麼?"
一道帶着冷意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月見山未來這才意識到她犯了多大的錯誤。
糟糕!太激動了!忘記看有沒有人出來了!
如果被琴酒發現了,她要如何去解釋?
不會直接被當街槍斃吧?
"你在幹什麼?蒂塔。"
詢問聲再一次響起,月見山未來幾乎是魂不守舍地轉過身來接受審判:"我……"
然而面前的男人不是琴酒。
熟悉的針織帽,黑色的長發,日英混血的臉龐,冰綠色的貓眼。
是赤井秀一。
月見山未來立刻松了口氣。
不是琴酒就好,隻要不是琴酒……
"你在打電話?你在跟誰打電話?"面前的長發男人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他朝前一步,那雙眼睛中滿是審視。
"關你什麼事?"月見山未來沒好氣地說,并快速摁斷了電話。
隻要知道萩原研二撤離了就足夠了,她心想。
"麥當勞呢?"他突然問道。
月見山未來語塞。她當時為了趕緊出來所以說自己點了附近的炸雞,但其實最近的麥當勞在2公裡外,根本不可能這麼快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