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裡~”萩原研二笑眯眯地招手道。
黑發男子怒瞪了他一眼,卻不自覺松了口氣:“萩原研二!你這個混蛋!”
這個冒冒失失在醫院裡亂闖的男子正是松田陣平。
由于萩原研二翹掉了聯誼,為了補足人數他不得不頂了上去。
得知爆.炸的消息時他正在無聊的發呆,還以為是别人的惡作劇。确認屬實後,他趕緊問了對應的醫院和病房,急匆匆地就趕來了。
松田陣平見自家幼馴染還活蹦亂跳的,立刻松了口氣。
他一屁股坐在了萩原研二的床邊,嘴裡卻口不對心地責怪道:"誰叫你今晚換班的?要是參加聯誼不就沒有這檔子事了?"
萩原研二搖了搖頭,對于松田陣平的小孩子脾氣頗感無奈,但也沒有指責,而是順着他的假想說:"你啊你……我給你說,要不是今天我換班了,今晚值班的大源君就會殉職了!"
"啥?為啥?"松田陣平看着護士抽完了血,叮囑一番病人要好好休息之後離開。
他有些不明白幼馴染的意思:"不是說剛好接到了撤退通知麼?時間卡的剛剛好不是嗎?"
面前的黑發男人卻神秘地笑了笑。
他拿出手機,翻出那條通知撤離的短信,又把手機遞給了松田陣平:"你看時間。"
松田陣平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看到了短信送達時間後,不解地問:"晚上7點54分32秒,怎麼了?"
"爆.炸是7點55分左右,具體秒數我不知道。"萩原研二看了一眼關上的門,還是壓低聲音道,"當時我們接到的通知是炸彈在十三樓。"
松田陣平慢慢地睜大雙,不自覺地提高了聲調:"30秒鐘所有人撤離?還是從十三樓?要知道今晚值班出動的小隊可是有十二個人!"
"不對,還是有可能的。隻要電梯來的時間快的話……"他轉念一想,擡眼便看到了萩原研二嘴角的笑意,立刻靈機一動,"……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小陣平,這件事我隻告訴你一個人,你不準告訴别人,無論如何人都不能。怎樣,能做到嗎?"萩原研二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那雙紫羅蘭色的眼睛中滿是認真地望向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知道自家幼馴染從小就是一副輕浮的樣子,對于什麼事都不在心,除了拆彈以及警察、女人之類的事情,他幾乎很少露出過這麼認真的表情。
松田陣平心裡有些沉重,他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事情的不簡單,卻還是答應了對方的請求:"我答應你,我不告訴任何人。"
"你發誓。"
"……你有完沒完啊!我發誓我發誓不告訴别人,好吧!"
眼看着面前的鬈發男人即将炸毛,萩原研二突然兩隻手舉起放在了腦後,他微微擡起臉,目光望向天藍色的天花闆,瞳孔卻有些渙散。
沉默了一會,他突然說:"是未來。"
松田陣平一時間沒聽懂:"哈?什麼?"
"是未來哦。"提到這個名字,萩原研二的臉龐不自覺柔和下來,他本就生了一張多情的臉,此刻那雙瑰紫色的桃花眼中柔情似水,足以讓任何一個女人沉溺其中,"是我的幸運女神救了我。"
"什麼?那個狠心的女人?這件事跟她有關?"松田陣平懷疑自己幻聽了,"你不會是被沖擊波傷到腦子了吧?我還是叫個醫生來看看吧?"
"是真的哦。你可以看通話記錄,有一個陌生電話吧。"萩原研二繼續抱着後腦勺,他微微調整了一下靠在床上的姿勢,讓自己被爆.炸擦傷的背部好受一些,"是7點53分23秒打來的電話。"
"就是說……"松田陣平知道幼馴染不會在這件事上撒謊,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裡滿是震驚,"是她讓你們撤離的?"
"是的。"萩原研二點頭。
"可是,這,這怎麼可能?"松田陣平隻覺得事情發展的走向太過魔幻,"這又不是上次!她可沒那麼好的運氣每次都目擊到犯人!"
突然,一道電光在他腦後閃過。
以松田陣平絕佳的案件敏銳度和邏輯判斷力,他幾乎要脫口而出。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身旁仍然望着天花闆的萩原研二。他看出對方明顯一臉輕松的模樣,語氣不由得沉重了下來:"……除非,她就是犯人。"
"她不是。"萩原研二立刻反駁道。
仿佛是為了說服自己,黑發男人一字一句重複道:"她、不、是。"
萩原研二在被救護車送進醫院後,在漫長的等待和檢查中,他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不對勁。
為什麼月見山未來知道在那棟樓裡有多個炸彈?為什麼她知道是自己去拆彈?她當時通話的背景音那麼嘈雜,她在哪裡?
當第一個疑問冒出來,接踵而至的就是無數個問題。
從重逢的狂喜、劫後餘生的慶幸中清醒過來的萩原研二,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理智和性格。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那個答案無論他多麼不願意去相信,都隻能是唯一的真相。
月見山未來,就是這起爆.炸案的犯人之一。
——隻有這種可能,她才能那麼了解内情。
而至于為什麼她知道是他去拆彈,他下意識想到的是,月見山未來其實在暗中關注着他。
這樣的想法讓他發自内心的欣喜,甚至超過了在得知"她是犯人"之後的沉重。
萩原研二躺在病床上,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醫生們的提問,然後又迎來了陌生警察的盤問。
在被問到"是否有什麼不對勁"時,他幾乎是立刻回答了"沒有",速度快得他都難以相信。
至于被問到"在爆.炸之前在和誰打電話"時,萩原研二用那雙令人親切的桃花眼看向他們,語氣輕松道:"是我的女友,我跟她吵架了,她說她要找一個男人随便結婚生孩子,我不準她這麼做。女孩子鬧脾氣嘛,你們都懂的。"
兩位警察很是明白地點點頭,甚至有些憐憫地看了他一眼。
也是,這麼"作精"的女友,還得讓人在爆.炸撤離途中安撫她,簡直不能接受嘛!
半真半假的回答、以及警察對他身份天然的信任,這件事就這樣讓萩原研二糊弄過去了。
等那兩個警察離開去詢問其他人時,萩原研二才回過神來。
他做了什麼?
他為了一個有重大犯罪嫌疑的人掩蓋了罪證,而這種事可以讓他的警察生涯徹底結束。
但他就這樣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