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偷偷的,像是不經意似的掠過宴會衆人的神色,二皇子他好似不在意般的端起桌上的酒杯,但衛玖發現,他握着酒杯的力度似乎微微有些大呢,想來内心并不如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這般平靜。
三皇子卻是緊緊皺了皺眉,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眉眼間透露出一股急迫但又帶着幾分焦慮,這場賜婚顯然令他同樣感到困擾。
衛玖和霍聞對視一眼,果然如霍聞他所說的,今晚且有熱鬧看呢。
上面,順昌帝聽完惠貴妃的話,笑着說道:“貴妃說的沒錯,今日卻有兩件喜事,是該為老二和老三選正妃了,也好讓他們早日誕下皇家血脈。”
順昌帝的話落,大殿上立馬安靜下來,所有人不約而同的看向了上面幾位貴人的方向。
皇後溫和一笑,适時地插話道:“陛下,臣妾心中倒是已經有了個人選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順昌帝一聽,果然來了興趣,他叫皇後繼續說道:“哦?皇後說的是誰?”
“臣妾覺得戶部尚書之女才情出衆,品貌皆佳,與承兒正是郎才女貌。”皇後的話裡語氣頗為堅定,顯然,這樁婚事她已籌謀多時了,就等着現在說出來。
然而一旁的甯妃,聽到後臉色卻是微微一變。
皇後口中的正是她的娘家侄女孫佳恩,她深知三皇子與她侄女自然不是良配,皇後看中她也不過是想給三皇子添一分戶部的助力用來和太子相争而已,哪裡是真的覺得她侄女好。
而且她們家向來是不參與皇子間的事的,這門親事若是成了,不僅她家日後要被綁上皇後的船,就連她與七皇子怕是也得受皇後和太後的掣肘,這是她不想見到的,她也絕不能讓這事發生。
可她若是這時開口,不論說什麼,都會惹惱了皇上,自家的皇子,就算是再不好,也容不得别人推脫不願。
甯妃咬了咬唇,心裡想着拼一把得了,大不了惹惱了皇帝也就是沒了恩寵而已,好在她已經有七皇子了,還管什麼老男人的恩寵不恩寵的。
若是綁上了皇後的賊船,那才是哭都沒地方哭去呢。
甯妃剛要開口,卻被下面的平樂長公主笑着打斷道:“皇後說的确實有幾分道理,孫家那孩子本宮也見過幾次,确實鐘靈毓秀的,隻是……這婚姻大事,咱們看着好不好的都無所謂,關鍵還得是兩人願意才是,畢竟,兩人和美才是良緣是吧。”
甯妃下意識感激的看向平樂長公主。
聽到平樂長公主的話,順昌帝當即覺得他姐說的就是天下第一對,所以他從善如流的點頭,召三皇子上前道:“承兒,你覺得你母後的提議如何?”
三皇子恭恭敬敬的朝順昌帝行了一禮,面上鄭重道:“父皇,兒臣心中已有所屬,是王國公府的王詩玥,着實不是孫小姐的良配。”此言一出,全場嘩然,皇後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雖然王詩玥是皇後的娘家侄女,但王家一連出了太後與皇後兩代貴人,如今不過是靠着姻親維持着家族風光,在朝上哪有什麼助力可言。
若是喜歡,等日後繼位了随便找尋個孫氏的錯處,将她廢了再扶持王詩玥便是,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與太後那日那般苦心勸說,這個孩子真是半點沒聽進去。
此時,惠貴妃卻笑呵呵地插話,帶着幾分戲谑道:“哎呀,看來咱們的三皇子還是個癡情人呢。陛下,既然三皇子心有所屬,又是親上加親,您又何不如成全了他呢。”
“至于二皇子嘛,臣妾倒是也有個合适的人選……”惠貴妃輕笑着,顯然,她也早已為自己兒子物色好了對象,也等着今日定下來呢。”
皇後怒視着惠貴妃,卻礙于場合不便發作,隻能強壓怒火。而三皇子則趁機向王詩玥投去安撫的一瞥,兩人眼神交彙,心裡更加堅定了。
“貴妃覺得誰與澤兒合适?”順昌帝自然也看出了三皇子對王詩玥眼中的情意,卻沒管他,而是扭頭問了惠貴妃。
澤兒就是二皇子霍澤。
惠貴妃笑着道:“德昌大長公主的孫女鄧錦彤,皇上意下如何?”
順昌帝略微思索,笑着看向二皇子道:“澤兒覺得如何?”
二皇子起身,端端正正的行禮道:“但憑父皇做主。”
順昌帝哈哈大笑,笑着對一旁伺候的太監道:“傳旨下去,德昌大長公主府鄧氏女溫婉賢淑,賜婚二皇子洛王,王國公府王氏女靈秀佳欣,賜婚三皇子康王。”
“再讓欽天監算個好日子,就定下吧。”
“兒臣謝父皇賜婚。”
“臣女謝陛下賜婚,謹遵聖旨。”
幾人連忙起身領旨謝恩。
皇後還想說什麼,接觸到順昌帝不悅的眼神後,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不在多話,隻是心裡定然是不願意的。
衛玖在下面默默的看了一場大戲。
賜婚過去了,上面的甯妃顯然松了口氣,看起來所有的事情都像是順其自然發生的一樣,可衛玖她心裡清楚,方才的較量,正是幾方勢力博弈的結果。
霍聞沒說一句話,卻處處是他的安排,惠貴妃把握時機插話,看起來像是順水推舟促成三皇子的姻緣,實際上是為了二皇子,有三皇子在前頂着,那時候提二皇子的親事,會更容易成。
還有皇上,像是很開明的樣子,那怎麼不見他詢問過女方是否願意,不過是覺得事情并未脫離他的掌控,所以他有興緻盡可能的去滿足自己兒子的心願罷了。
但你要問女方不願意怎麼辦,放肆,皇室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你敢不願意?
每個人看着都很滿意,也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除了皇後。
宴會繼續,歌舞升平下熱鬧的人群,每個人心中卻都藏着各自的盤算。
衛玖與霍聞對視一眼,他們都知道,在皇宮需要步步為營,行差踏錯一步,都可能導緻滿盤皆輸。
今天這場宴會,也是霍聞他借着皇上賜婚來叫她看清權勢較量的棋局,但今日她還可以是看棋人,可誰又知,明日她是成了棋盤上的棋子,還是作那棋盤的執棋人呢。
衛玖不知道,但在她不能掀翻棋局的時候,她們就要蟄伏,要萬事小心。
“對了,太子,你也快到成親的日子了吧。”順昌帝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