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玖笑笑,“阿姐還是同以前一樣。”
“阿玖自己不是也從來沒有融入進去嗎,你隻是遮掩了自己罷了。”沈昭抛給了衛玖一個蘋果,“其實這樣也挺好,西北的孩子無論日後去了哪都能活得很好。”
“因為最苦的地方就是西北啊。”衛玖補上沈昭未盡的話,“成親後,阿兄也要回西北吧。”
“什麼時候回來……”話沒說完,衛玖卻是笑着搖搖頭,“北金不滅,便回不來,我早就知道的。”
沈昭拍了拍衛玖,“這也是你阿兄想做的事,他心裡是情願的。”
看到沈昭自然的同衛玖說着話,向來讨厭衛玖的四公主自然也就讨厭上了沈昭,她本來就對從西北來的女子有着莫名的偏見,認為她們粗俗野蠻,沒有上京城中的禮儀教養。
而沈昭的到來,越發讓她厭惡起來了,為什麼大家都覺得她們好,她們那種态度,仿佛隻有自己是清醒人的模樣,真讨厭。
四公主輕笑一聲,不緊不慢的看向沈昭,眼中多了幾分嘲弄,“聽說沈小姐上過戰場?”
沈昭淡然的望向她,“不過是同将士一起守了一座城池罷了。”
“本公主看你也不像是個正經的将軍,天底下哪有女子打仗的,女子本該賢良淑德,去戰場上抛頭露面真是不知羞恥。”四公主嗤笑一聲,放肆的點評着。
“四公主,還請嘴下留德。”許婉瑜突然出聲,十分不贊同。
四公主卻像是瘋了般,逮誰咬誰,“許婉瑜呀,剛才就見你同那什麼沈二說話,怎麼,你喜歡他啊,為了他都敢同本公主嗆嘴,誰給你的膽子。”
許婉瑜被四公主說的漲紅了臉。
“福蘭,住嘴!”霍聞臉色鐵青的呵斥出口,“道歉,向沈家還有許小姐道歉。”
“太子殿下,我是中宮嫡出公主,天底下又有幾個人能受我一聲道歉。”四公主輕蔑的看向衛玖,“我看是太子娶了個西北來的太子妃,所以偏心了,我說的有錯嗎?”
自從四公主站出來挑事開始,宴會上的氣氛便已經不好了。
平王妃是這場宴會的組織者,自然心裡暗恨四公主出來挑事,面上連帶着就不好看了。
而四公主脫口而出的嘲弄,不僅衛玖生氣,平樂長公主也跟着冷了臉色。
“福蘭,我本以為你是年少嬌縱,如今再看,卻是品行不端。”霍聞一臉寒霜,“孤就告訴你,你口中的沈昭,十二歲便守甘州,護城池。”
“你可知一座城池有多少百姓,甘州城十萬百姓,若是甘州城破,北金人能做什麼你知道嗎,你看過屠城的場景嗎,十萬人是多少人你有概念嗎,沈夫人身懷六甲披甲上陣戰死,十二歲的沈昭接替母親繼續守城十日,才等來了援軍,護住了一城百姓。”
“你在宮中,手指流點血就有一堆人圍着你噓寒問暖,你可知刀劍加身之痛有多痛,你可知和屍體共眠之慘有多慘。”
“你今日口出狂言,是誰教你的這些話,别說你是中宮嫡出公主,就算是父皇,也不能如此寒了功臣之心。”
“你說沈昭不知羞恥,你又算什麼。”
“西北女子都會拿起棍棒,無論男女,城破若是走不了,甯死,也絕不會活着受金人侮辱,你說賢良淑德,你的賢良淑德能打退北金大軍嗎,能守住西北百姓嗎,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敵人可不管你是男是女,打怕他們的才是人,不然就是肉羊。”
“福蘭,你太讓人失望了,你以為中宮嫡公主為何尊貴,就因為你的身份嗎,孤告訴你,是因為平樂姑母苦守雲州二十年,我們皇家受天下供養,自該還于天下,而你,福蘭,你簡直不堪為皇家女,也不配嫡公主的尊貴。”
“這就是你口口聲聲的教養禮儀?你可以不懂,可以不理解,但你應該尊重。”
“來人,将福蘭公主押送回宮,将今日的話一字一句禀告聖上。”霍聞甩袖,冷冷的看了一眼四公主,直到她被女官們捂着嘴帶離了平王府。
太子第一次發怒,衆人萬分惶恐,實在是霍聞雖然是太子,卻很少有如此疾言厲色的時候。
他緩步走到沈家兄妹面前,彎腰深深的鞠了一禮,“孤代福蘭向沈家和守衛西北的将士道歉。”
就算被四公主如此侮辱,沈家兄妹面上卻都是淡淡的,仿佛從沒放在心上,沈行平靜的扶起霍聞,“不過是些話罷了,若是都放在心上,哪裡能受得住。”
沈昭也說道,“這些話又如何能傷到我,北金人說的比這難聽多了。”
霍聞卻神色嚴肅道:“此事孤會給二位一個交代的。”
“沈家世代守我西北,上京城的宣威将軍府明明是家,可沈家卻隻有死後才能回來,如此忠義,誰都不能踐踏,忠臣脊骨,斷不得被污蔑羞辱。”
此次過來的也有朝中清流之人,聞言齊齊道:“太子賢明,國之大幸。”
“都起來吧,大家也莫要因為小插曲辜負了平王妃的春日宴,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