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
衛言逸的婚禮剛剛結束,四周還殘留着鞭炮留下的紅碎屑,參加婚宴的人走了七七八八了。
衛言逸娶了田氏的娘家侄女,而衛曉則與泸州安氏家的小兒子定了親。
泸州安氏是個小世家,人少,而且田氏的娘家在泸州也頗有些勢力,衛曉帶的嫁妝也足,在兩家定親前,田氏也曾去過泸州同安家談起了武安侯府的一些事情,安家那邊知道後雖然有過猶豫,最後卻也還是同意了。
這兩門親事,雖然一個低娶,一個低嫁,但武安侯如今隻是乍看起來還撐着個侯府的門面,田氏心裡清楚,平樂長公主遲早會找上來。
而她要替平樂長公主找到趙老夫人的嫁妝單子,以此換取她們母子三人能從武安侯府全身而退,至于再多的,田氏顧不得,也沒那個能力顧得上。
這件事情,田氏也沒有瞞着衛言逸和衛曉,他們聽說後,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會到這種地步,但還是老老實實的跟着田氏。
在侯府中,他們也不是傻子,太夫人滿心算計,老侯爺隻看中自己,老夫人忙着挑他們正房的錯,至于那個父親,同沒有也沒什麼區别,所以對她們來說,武安侯府在不在的都無所謂,可母親不能沒了。
女兒後兒子的态度讓田氏很是欣慰。
那日從平樂長公主府回來後,田氏便漸漸的将侯府的事情松開了,又叫老夫人慢慢從自己手裡分走了大多權力,而她自己則是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太夫人和衛庭華身上。
她上哄着太夫人,下順着衛庭華,凡事都順着她們的意思,又主動給衛庭華納了幾房貴妾,甚至故意做出貴妾都快要淩駕自己之上的假象出來。
就這樣一段時間後,便是老夫人都沒那麼看她不順眼了,甚至于因為幾房妾室籠絡住了衛庭華,老夫人居然沒腦子的與兒子的妾室鬥上了,田氏隻想冷笑,這一家人,真是沒一個正常的。
太夫人這幾年身子越來越不好了,田氏便鞍前馬後的伺候。
日子久了,田氏不禁感慨,以前她當家時,事事操心,明明是為了侯府好,可這個不願意,那個有微詞,都覺得她有私心,可如今呢,她冷眼旁觀,事事順着他們的心意來,明知是錯的,也不阻止,反而還鼓勵,他們卻覺得自己突然成了好人。
真是一家子裡沒一個好人,她們田府當初與武安侯府結親,還真是被騙了個透底。
他們田氏雖然在上京排不上,可在泸州也是一等一的世家,隻是因着離上京城遠了些,有些消息沒有傳過來,等她嫁過來後才知道,武安侯府卻把真正的武安侯趕了出去,一家子鸠占鵲巢。
隻是嫁都嫁了,那時心裡也有些盤算,想着賭一把,如今還真是後悔,當初若是早點脫身,何至于陷在侯府裡二十幾年。
太夫人看着田氏一日一日的悉心照顧,又看到老夫人掌權後幹的那一堆蠢事,等她感覺快不行時,便将以前趙夫人以及她自己名下的一些東西全都給了田氏保管。
但這些東西雖說是讓田氏保管,卻都是留給老侯爺的,她當時做這個決定時,是當着侯府人的面,自然就看到了因為她的話而面露猙獰的老夫人和洋洋得意的衛庭華以及滿意的老侯爺。
老夫人是因為太夫人讓田氏保管而不讓她保管心裡不甘心。
衛庭華得意是覺得田氏是自己媳婦,叫她保管那就等于自己可以随意取用。
老侯爺是最終得到東西的人,又有人免費給他打理,自然心裡滿意。
三人各有各的盤算,卻無一人發現太夫人說完話後便沒了氣息。
太夫人的葬禮辦的挺大,可來吊唁的人沒幾個,平樂長公主與武安侯倒是過來了一趟,上了柱香就走了,老侯爺倒是想讓武安侯守孝,可人家全程都沒搭理他,走的幹脆利落,連裝都懶得裝。
田氏趁着平樂長公主來的時候找了個機會将趙老夫人的單子給了她,平樂長公主拿到後,隻同她道:“本宮答應你的都記得呢。”
田氏松了口氣。
而且太夫人臨走前,衛曉也成親了,不用因為孝期耽誤了成婚。
如今田氏自己一人,兒子女兒都成親了,沒了牽挂,就等着平樂長公主什麼時候找上門來,好叫她順利同衛庭華和離。
這個機會倒也沒有叫田氏久等。
太夫人七天停靈,剛一下葬,平樂長公主夫婦就找上門來了。
那日,平樂長公主坐在武安侯府庭院中,身旁是一堆太監抱着賬本正算着這二十幾年來老侯爺他們欠的一筆筆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