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是有什麼理由,讓他們不得不換。”
蘇沐清看着蘇璃,那天在風月閣,他們為了分貨抓人必然是有途徑知道内裡的全部之像的,或許是看到了他對那凡人的逼供,知道很快,他們就會找上桃溪鎮鎮長,所以推了一個假的出來混淆視聽。
這群人,這群妖都不能活了。
他對凡人逼供之事,必須爛在土裡。
至于這蘇璃……最好她這腦袋瓜什麼都想不清楚。
不然要弄死她,還真得多花些功夫。
“這妖既然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們便投其所好,故技重施。司徒姑娘,不如再設一場陰婚,來一招引蛇出洞。”蘇沐清提議,時間已經不多了,他也不想等了,拖得越長,越容易走漏消息。
“我同意。”汐音搶在司徒玉開口前道,“不過姐姐重傷未愈,還得好好休養才是,讓我和師兄去吧!”
先把坑位占好,要讓女配和男主裝新婚夫妻,萬一假戲真做怎麼辦?畢竟司徒玉越愛蘇沐清,她日後的日子就越不好過,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可是……”司徒玉欲言又止,她确實一身傷還沒好,幾乎法力盡失,但是她也能看的出來,蘇姑娘的功力全盛之期也沒比她好多少,把他們卷進這個事情,已經讓她心裡很不好受了,如果再讓蘇姑娘铤而走險,她真的過意不去。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和師兄下山曆練本就為了斬妖除魔,姐姐,你就放心吧!而且有師兄在,他肯定不會讓我出事的!對吧師兄?”
蘇璃笑得很甜。
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單純清澈與對他無條件的信任。
蘇沐清:“……是的。”
他本想着是讓司徒玉再弄一個紙人出來,一來他好再看看那符紙上的翼族紋案,二來司徒玉現在的身子和紙糊的也沒有區别了,肯定不能讓她以身犯險,隻要把它引出來,他就能有辦法摸去蛟龍河。
但是……他從未想過要帶着拖油瓶去啊!
“而且上次姐姐用紙人已經露相了,這妖怪上了一次當,恐怕短時間不會再上第二次當,隻有以假亂真,才能有機會讓它出來!”
司徒玉畢竟是姑娘家,多少也能抿出來一點蘇璃對蘇沐清的依賴,他們二人共同下山曆練行走江湖,又師出同門,郎才女貌倒也确實相配。她便不再堅持,“蘇姑娘說的是,如今的我倒成累贅了。”
司徒玉氣自己的學藝不精。
蘇沐清安慰道:“什麼都不要想,如今你最需要的,是好好休息,恢複體力。”
……
是夜,離七月初七隻剩一日。
汐音頭戴鳳冠,坐上喜轎,卻驚訝的發現,連這喜轎的木梁都爬上了黑蛟紋案。她的手像被燙了一樣彈起。
活的?
……
碧影坐在床頭,一隻手拄着拐,灰白的頭發蜷曲的落在肩上,他的背佝偻着,臉上的每一道皺紋裡都刻着頹然和灰敗,他像是一尊一點點褪色沒有生氣的雕像,隻是側頭怔怔的看着窗外。他的兩個女兒還是沒有回家。
他找不到他們了
那日他的哥哥青竹發現了暗室裡死去的兩個人,其中一人七竅流血,識海被搗爛擰在了一起,死狀很像是被強大的靈識侵入識海後無法承受,爆裂而死。便懷疑,這凡人的嘴被撬開過,蘇沐清很快會先去找桃溪鎮的鎮長。
但是血祭的籌備已到最後,離七月初七僅剩一日,他不能冒半點風險,如今背負滿身鮮血和血債的他絕不能站到蘇沐清面前,不能有任何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所以他把他的弟弟推了出去,見蘇沐清。
床邊有一扇木窗,透過木窗是滿盈的藍色,蔚藍的湖面在陽光下波光粼粼。
湖泊邊星影依舊着着一席華服在肆意的舞蹈,像是一隻翩然起舞的花蝴蝶,美豔得讓人心醉,她仿佛隻是将這舞台從風月閣搬到了這處名不見經傳的湖泊邊,又或者是因為她的存在而讓此處變成了舞台。
星影天鵝般白皙的玉頸,瓷器般光澤的肌膚,輕盈曼妙的一個轉身,一個回眸,裙裾像是一朵綻開的花,給碧影灰暗的世界中添注了色彩,在老者的眼中,隻有她是彩色的,隻有她經過的地方才不是灰白。
可是……她從來不會和他說一句話。她的舞步總是變幻莫測帶着濃烈的情感,可以讓人看到落日竹林與白雪星野,看到流轉的四季與滄海桑田,可是……這樣炙熱的舞永遠不屬于他。
即使他也想像他的哥哥一樣貪心,一直把她圈在這裡。
碧影混濁的雙眼眯起,她舞得越癡醉,他的心痛的越厲害,喃喃道,“星影,你依舊在思念那個人嗎?多少年了,你什麼時候才可以看到我?連哥哥你都會多看兩眼,可是你從來都不會注意到我……”
“是我的懦弱讓你失望了嗎?是我的衰老讓你痛恨了嗎?”
碧影艱難的收回黏在星影身上的目光,看向自己枯瘦的雙手,那雙手甚至沾滿了無辜的血,他在自慚形穢中深深的厭惡自己,他并不願意如此,他想要的其實隻有和他的女兒們相依,然後遠遠的看着她。
所以,當他的哥哥通過食人精血,強行維持住青春俊美,他也沒有那麼做,而是任詛咒的紋路在他臉上蔓延。
為什麼在我年華老去的時候,你一如曾經初見之時那般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