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伯蒂将飛路粉灑進壁爐時,青綠色火焰突然變成詭異的猩紅色。這是伯萊莊園通往倫敦郊區的秘密通道,二十年來首次啟用。
壁爐中騰起的綠色火焰裹挾着細碎星塵,利伯蒂的銀手鍊在火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暈。這是母親留給她的——鍊條上墜着的寶石溫潤如淚滴,内側刻着一行小字"緻我永恒的自由小鳥"。寶石來自伯萊莊園,手鍊是母親組裝後送給她的,她也曾是一位優秀的煉金術士。
當利伯蒂左手拿着行李,右手拽着雷古勒斯躍進飛路網時,手鍊突然滲出淡藍色的霧氣,将兩人輕柔地包裹其中。
"别怕,這是我母親的守護咒。"利伯蒂的聲音在空間漩渦裡顯得格外輕軟。雷古勒斯仿佛瞥見霧氣中浮動的殘影:一個蒼白消瘦的女人抱着襁褓中的嬰兒哼唱搖籃曲,窗外的紫藤花影在她臉上搖曳成破碎的星光。
他們跌落在郊區小屋的壁爐前,陳腐的木地闆發出吱呀聲響。利伯蒂母親的魔法相框安靜地懸挂在斑駁牆面上,照片裡的棕發女人正低頭編織毛衣,偶爾擡頭投來憂郁的一瞥。櫃角積灰的八音盒突然自動開啟,流淌出德彪西的《月光》——這是母親生前最愛的曲子。
"小時候我總以為她在織給我的毛衣。"利伯蒂撣去鋼琴凳上的蛛網,琴蓋上擺着褪色的全家福:伯德溫摟着妻子站在盛開的藍繡球花叢中,那時他的眼神還未淬煉出如今的陰鸷,"後來才發現,那些毛線永遠織不到袖口。她隻是重複又重複這個動作而已。"
這座維多利亞風格的小樓仿佛被時光遺忘。褪色的碎花牆紙剝落成奇異圖案,閣樓的天窗漏進銀河碎屑般的月光。雷古勒斯住在一樓臨花園的房間,推開窗就能看到利伯蒂母親生前栽種的藍風鈴草——如今被野薔薇吞噬得隻剩零星幾點藍。
第三天清晨,雷古勒斯對着焦黑的煎鍋皺眉。案闆上躺着條被四分五裂的鳕魚——利伯蒂的切割咒顯然過于熱情,廚房成了災難現場。在雷古勒斯第三次将煎蛋變成焦炭時,不得不承認布萊克家的家養小精靈确實了不起。
"或許該試試麻瓜的外賣?"他提議道,看着冒黑煙的煎鍋扯了扯嘴角。"麻瓜的外賣單。"利伯蒂将皺巴巴的傳單拍在餐桌,羊皮紙上的炸魚薯條圖案正在冒熱氣,他們的拍照技術很誘人。
最終他們在不遠的小鎮後巷找到家家庭餐館,老闆娘看到兩個衣着考究的年輕人出現在油膩的塑料桌旁時,驚得差點摔了手裡的土豆泥。
"要僞裝成常客。"利伯蒂翻着菜單低聲說,餘光瞥見鄰桌工人将番茄醬擠在薯條上畫笑臉。她故意将紅茶灑在雷古勒斯袖口,學着重音含糊的東區口音嚷道:"親愛的,快擦擦!"老闆娘恍然大悟般點頭,轉頭送來免費蘋果派——顯然把他們當成了私奔的富家子弟。
這三天兩人不僅和廚房作鬥争,同時也在四處查看四周的村莊。可惜這裡似乎歧視嚴重,許多村莊人煙稀少,而且排外的很,利伯蒂和雷古勒斯用絲巾把自己僞裝起來,結果村民們更不待見他們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們昨天連夜熬制了複方湯劑,打算去當地麻瓜警局直接查看檔案。
麻瓜警局花崗岩外牆在雨中泛着冷光。利伯蒂和雷古勒斯連續兩天觀察蹲守了四個小時,終于鎖定兩個夜班警員——金發的安德魯和黑發的馬克。他們一同上下班,也沒有遇到别人和他們打招呼,實在是最佳人選。當兩人并肩走出旋轉門時,馬克很自然地将傘傾向安德魯那邊,他們應該是十分要好的朋友。
可惜一轉彎碰上了惡霸二人組。
複方湯劑在胃裡翻騰出青草味。兩人扒衣服很快,利伯蒂甚至比雷古勒斯還快,雷古勒斯還想紳士的讓她背過身由他來的時候,利伯蒂已經拍拍手拿着衣服站起來了。地下躺着的瘦高個馬克穿着白色四角内褲“睡”的安詳,雷古勒斯不忍的别過頭。
當雷古勒斯頂着安德魯健碩的身軀搖搖晃晃站起來時,利伯蒂忍不住輕笑:"别忘了呼吸節奏。"他們給昏迷的警員施了保暖咒和防護罩,馬克的婚戒在無名指留下淺色戒痕——利伯蒂小心地将它調整到原本的角度。
兩人并肩走回警局,一路上根本沒碰到任何警員看他們,很快就順利找到了檔案室。
檔案室的黴味裡沉澱着至少十年積塵。利伯蒂用警棍撬開"70-80年未結案件"鐵櫃,指尖撫過被撕掉頁碼的裝訂線。"看這裡。"雷古勒斯突然壓低聲音,他将夾層裡燒焦的檔案殘頁一點點拖拽出來——正是一起焚燒村莊案件。
"馬克!你們居然在這兒偷懶!"紅鼻子警長啪的打開消防門時,利伯蒂正将灰燼分析報告和案件卷宗折疊藏進馬克的筆記本裡。老警探雄壯的身姿堵着唯一的出口,上上下下的掃視他們,利伯蒂能聽到很明顯的心跳聲,不是她的就是雷古勒斯的,她背後的左手捏緊了魔杖。
老警長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個圈,突然咧嘴笑了:"大夥兒賭你們下周就會搬去同居,記得請我喝喜酒啊!" 雷古勒斯在口袋裡抓着魔杖,同時也摸到了一個戒指,難怪那兩人如此親密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