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月指指李鸾,“她叫李鸾,鸾鳥的鸾。”然後又指指蕭翊,“李鸾,這位是蕭翊,立羽翊。她打完了,我沒打完。蕭翊你呢,你也打完了?”
蕭翊攤攤手,“運氣好,昨天就打完了,不過一直在和長老們交流,我這才得了空出來逛逛。”
李鸾“切”了一聲,勝負心立刻就起來了,“那我比你好點,至少沒那麼多人一直盯着我。”
蕭翊一個眼神沒分給李鸾,問江朝月,“你對手是誰,我幫你瞧瞧。”
江朝月回頭,發現林硯已不在原地。正當他要放棄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站在裁判身邊,俯身詢問的樣子的林硯,指給蕭翊看,“在那。”
蕭翊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複雜了起來,一臉沉重地拍拍江朝月,“兄弟,你好倒黴,你怎麼偏生遇見他?”
“林硯怎麼了?”
聽到這名字,李鸾也換上了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你運氣是真的很不好。”
“怎麼了?很強嗎?”江朝月看向林硯,林硯也剛好問完問題,對上江朝月的目光,面無表情地揮揮手。
“強是強,不過他最為出名的,是基礎功的紮實:如果是想要快速的解決或者耗死他,那就太不現實了。沒有什麼特别的技巧特特殊的對法,要拼隻能拼比他基礎更紮實。”
江朝月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自己這雙手手指修長,骨節微微突出。無名指下部偏右和拇指下面附着薄薄的繭子。
“基礎嗎?”江朝月自言自語一句,腦海裡迅速思考對策。
眼前忽然出現另一雙手,手掌寬大,掌心紋路清晰,手指修長而靈活,指甲修剪得幹淨整潔。
“蕭翊?”江朝月不解。
蕭翊放下手,“别擔心,輸給他又不是什麼丢臉的事情,畢竟這家夥屬實是有點難纏,我對上他都不好意思打包票會赢。”
“對啊對啊,”李鸾也點頭附和,“輸給他又不是什麼丢臉的事情,輸給他的人很多,你打出風采照樣會在江湖名聲大震的。”
江朝月放下手,垂下眼,在劉海的遮掩下看不清神情,張口像是想說什麼,但馬上又閉上,最後一偏頭,有些自暴自棄地說,“你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思考思考對策。”
蕭翊和李鸾對視一眼又馬上撇開視線。但江朝月都這麼說了,如此明顯的逐客之意他們又豈能不懂?倆人磨磨蹭蹭地走開了。
還沒走遠,江朝月就聽到李鸾大聲說,“誰要和你一起走!我隻是順路!”蕭翊也出聲反駁,“那你先走,我倒要看看你要去哪裡。”“我去哪裡你管得着嗎?”
江朝月望着倆人離開的方向呆呆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你在生氣。”
江朝月回過頭,發現林硯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到了他身邊,一個疑問句硬是給他說成了肯定句,再加上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神情,讓人對他說出的話很容易下意識地信服。
“我沒有。”江朝月有些惱怒又武斷地回複,“你現在倒是讓我生氣了。”
“不是的,”林硯回過頭,盯着江朝月的眼睛,“你就是在生氣,但你不是生他們兩個人的氣,是在生你自己的。你在生氣你打不過我。”
“一派胡言。”江朝月憤恨地轉過頭不去看林硯。
背後,擂台上正打得如火如荼。人群熙熙攘攘,歡呼聲、喝彩聲此起彼伏。遠處山峰連綿起伏,被淡淡的雲霧缭繞,倉翠的樹木披上一層金色的光輝。山間鳥鳴清脆。
江朝月定下心,卻被突然出現在面前的臉吓個正着,“你這樣很吓人啊。”
林硯側着身彎腰,一張臉正好出現在江朝月面前,明明是仰視,卻無端的給人一種正在被審問的錯覺。
江朝月抿着嘴,雙手扶着林硯将他擺正,“莫要再打趣我了。”
林硯的眼珠子很深邃。常人的眼睛并不是純黑的,要不瞳仁較淺就是周圍一圈較淺,獨獨林硯的眼睛,眼仁裡外幾乎都是一個色,因而當你凝視這個眼睛時,會給人一股嚴肅感。
林硯還是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又重複了一次“你生氣了。”
江朝月深呼吸一口氣,“我是有點生氣了,但我知道,我也不應該把氣撒到你身上,對不起。”說完,江朝月朝林硯鞠了一躬,“我無意拿您撒氣,是我沒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會以此為戒,争取不再發生這樣的事。”
林硯顯然也沒料到是這麼一個發展,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好似在思考江朝月怎麼忽然道歉了。
江朝月直起身,注視着林硯的瞳孔,一字一頓、認真地說道,“我有預感,今天我們會打一場作為這次争執的結果。屆時我會認真的告訴你,我又沒有生氣,又是在生氣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