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舟蕭翊緊張兮兮,無法自己證明自己沒在生氣的江朝月也沒什麼辦法,隻能收起目光,提議道,“事已至此,那先吃飯吧。”
畢竟人不能為了打場武林大會,連飯也不吃吧。
聽到這話,杜舟父親表達了極高的贊同,當場憑杜舟的身份借來了廚房炒了四菜一湯。
江朝月吃完了誇,直把人哄得找不着北腦子一熱又跑進廚房加炖了碗綠豆湯。
江朝月目瞪口呆,和杜舟攔都攔不住。
“算了......叔叔願意去就讓去吧。”江朝月腦海中想起了盛夏在家的時光:
若天氣實在是燥熱難耐,娘總是會給他煮一鍋綠豆湯。
白瓷碗壁沁着細密水珠,青玉色豆湯微微晃蕩。煮得沙沙的綠豆沉在碗底,裂開的豆瓣翻出糯白芯子,像春蠶吐出的新絲。冰糖也化得正好。
若是用青花瓷勺輕攪,碧波便旋成小小的漩渦,露出底下半透明的銀耳。然後蟬聲漸歇在瓷勺磕着碗沿叮鈴聲中。涼意順着喉嚨滑下去,便在暑氣裡洇開一片沁着豆香的綠蔭。
碗底最後一點糖水也會被陽光曬暖了,凝成琥珀色的蜜珠。
江朝月不動聲色地皺了皺一下鼻子,好抵擋不知哪裡來的酸意。
再好吃的菜一下子好像也沒了味道。
“你們吃吧,我吃飽了。”江朝月站起身,同杜舟講,“麻煩你和叔叔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杜舟沒想到江朝月忽然來這招,有些求助地看向蕭翊,卻見蕭翊毫不猶豫地擺擺手。
蕭翊說,“有事還不快去?耽誤了就不好了,不過你就這麼幾口能吃飽?要不要拿個食盒給你裝點?”
“不用了,”江朝月扯扯一個勉強能看見彎曲的嘴角弧度,“留着吧,我晚上回來熱熱接着吃就好了,不勞煩叔叔了。”
蕭翊右手拿着筷子,手心向外,而後手腕一翻,手背向外,應答道,“好嘞!”
江朝月“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出門前好心提醒,“你有粒米掉在頭發上了。”
蕭翊雙手在頭上亂摸一番,直把自己的頭發整得亂糟糟地,問杜舟,“現在怎麼樣?米粒下來了沒?”
杜舟随意看了幾眼,打發道,“下來了下來了。”
下了山,鎮上熱鬧依舊。
江朝月走在街上。人來人往。
捏緊手裡的東西,認真細緻地填完了運送單。交單和盒子的時候,筆被夾在耳上,幾點沒寫完的墨就滴到衣服上被暈開。
不過江朝月渾不在意。比起這個他再三叮囑道,“東西貴重,往來務必小心謹慎。”說着,又拿出一紙合同,不過不是和驿站的,是和當鋪的。“合同上寫了損壞照價賠償,你們也有知情權,看吧。”
有了充足的準備,手續就是快。
江朝月已經能想象到娘收到手镯的喜悅樣子,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而這時,不出意外的話馬上就要出意外了。
蕭翊江朝月排排坐,看杜舟先打一個再踹一個,輕輕松松拿下兩關。
“哇。”蕭翊看見下來的杜舟往這邊走立刻浮誇驚歎。
“哇。”被蕭翊在背後暗暗一掐的江朝月附和。
“哇。”不知道要怎麼回複于是開始複讀的杜舟。
“哇。”三人對視一眼,齊聲道。
杜舟受不住,上前輕輕錘了一下蕭翊肩膀,“幹啥啊你?”
“我有些可惜,明天你就要被涮下來了。”
涮這個詞,讓江朝月想到了火鍋,有些饞。
“沒事,這個簽我已經很滿足了。”杜舟拍拍江朝月衣服,“傷還沒好?”
江朝月搖搖頭又點點頭。
“到底好了沒有?”
“好了,不過頭發沒長齊。”江朝月輕聲解釋。
不過,出于對兄弟疑問的有求必應,江朝月默默上移了一點鬥篷,露出大半個額頭,給蕭翊和杜舟看看缺了一邊的劉海。
江朝月垂下眼,眼睫毛的陰影在臉上彎出一絲優美的弧度,但很快又被另一塊巨大的陰影所籠罩。
蕭翊倒是毫不在乎,“這才多久你就長一半了?多好,過幾天就能摘帽子了。”
“......”江朝月不想說話,并且光明正大地挪了個位置坐到杜舟旁邊,還轉移話題,“你下一場對手是誰啊?”
“是一位用拳的大前輩。”杜舟回答。
“用拳?”江朝月不動聲色地握緊佩劍,“難道你也用拳?”